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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蝶变花妖

[玄幻惊悚] 春江花月夜(可爱多的粉丝 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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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6:3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2、“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,看来你我甚是有缘啊!”沉星说完,就令丫鬟提着花灯去领了子进和绯绡下了画舫,往后庭走去。
  到得后庭的花园,映眼就是一桌丰盛的酒菜,一见就知是早已准备好的。
  王子进见此情景,不禁心潮彭湃,看这样子,沉星对自己确是青眼有加,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在这东京城城中与他巧遇,现下他科考结束,又备下酒菜与他庆功。
  佳人知遇,该当如何回报呢?
  
  “王公子,莫要发呆了,赶快喝酒吃菜啊!”沉星见他出神,急忙唤他,还夹了一箸菜到绯绡碟里。
  王子进见了,不由吃味,转念一想,她看绯绡只是狐狸而已,估计只是喜爱罢了。
  哪想那沉星并不理会王子进,只忙着拿着羹匙逗弄绯绡,那边绯绡也甚是讨巧,一边斜眼看着子进,却并不说话,一脸坏笑,装得真是一只狐狸的样子。
  “那个,沉星姑娘没有什么话要和小生说嘛?”王子进的冷板凳实在是坐不住了。
  “有啊,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,将这白狐带来与我玩耍,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!”沉星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。
  王子进见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,也不便说什么了,那边给绯绡使了个眼色,要他尽快离席,哪知绯绡的头一偏,竟是不理他,继续与沉星调笑。
  本以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,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,自己的一番心意却又是表错了情,眼看着便随这觥筹交错付之东流了。
  “王公子,莫要不开心,沉星在此敬你一杯。”沉星每日周旋于恩客中,何等聪明,竟是看穿王子进心事,“过几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乡了吧?待得再见时,便不知是何时了!”说完,将酒一饮而尽。
  “小生心领了,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万万不会忘了姑娘的!”王子进心中竟是一酸,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不管这沉星是人是鬼,她却是没有害人之意,对自己还是照顾,不由有些不舍。
  “将来王公子若是高中,莫要忘了牡丹园的沉星便行了,沉星永远会记得今日的筵席,托王公子的福,才能如此开心。”
   “你莫要伤心啊!”王子进赶快安慰她,“他日我再来东京城,定会来找你,希望你还在那湖中载歌载舞,小生还要接姑娘的花球呢!”
  哪知沉星听了这话,竟更是幽怨:“他日,他日我还不知在哪里了……”
  王子进不禁暗叫不好,自己又是说错话了,正不知如何是好,就见绯绡拿了袖子掩面。
  打了两个喷嚏,似是不堪沉星身上的气味。
  那边沉星见了,却是将不快一扫而光,“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……”说着,又去逗弄绯绡去了。
  那边绯绡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显是不堪其扰,却又不便发作。王子进见了,不由在肚中偷笑,暗道:你也有今日啊!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6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三人吃酒吃得甚欢,却见门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,对沉星耳语几句,沉星听了,脸色立刻一沉,显是没有什么好事。
   只见她对王子进道:“王公子,我先失陪一下!”
  
  “我当你在哪里啊,原来是在这里和小白脸调笑啊!”还未等沉星离席,月亮门外便走过来一个丰满妖艳的女子,估计有四十余岁,脸上浓妆艳抹,身上五彩缤纷,像开个大染坊一般,将这世上的颜色都要堆在这方寸间了。
  那女子,继续尖声说道:“放着有钱有势的恩客不陪,却来和这些穷酸吃酒,你以为哪个会把你娶走供在家里啊,别做梦去了!”那声音如破锣,如削铁,尖利难听,一边说着,还斜眼瞪着绯绡,显是刚刚口中的小白脸就是指他。
  “妈妈不能这样说,沉星这两年为妈妈赚得还少吗?这几日识得几个朋友,眼看就要分别了,为他们饯行都不行吗?”听沉星这样说,王子进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老鸨头了。
  “哈哈哈哈!”那女子不禁大笑起来,竟像是见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,“人道戏子无义,妓女无情,原来我这里还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啊!你倒是干脆随他们走了啊!”
  沉星听了面色一沉:“妈妈,你若是如此无情,沉星也不想在此地久留,不如和这几位朋友走了算了!反正我几年赚的银两也尽可报你养育之恩!”
  那女子听了,语气登时软了下来:“沉星啊,妈妈只是与你开玩笑,莫要当真。我只是担心你啊,希望你莫忘了本分!”
  说完,又夹着一阵香气出去了,背影甚是无奈。
  
  留下三人对着一桌残羹冷饭,场面很是尴尬。
  “沉星,你莫要伤心,都是我们不好!”王子进道。
  “不关你的事,谁让我出身青楼呢!”竟有泪珠自沉星脸上滑下。
  王子进见她哭,真如一枝梨花春带雨,又如芙蓉出水,甚是惹人怜爱,心中竟有一些酸楚:“沉星,某要伤心,我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!”
   “王公子,你不要骗我了,那么多王侯都这样说过,但连一个要纳我为妾的都没有!”低头哭得更是伤心。
  王子进听了,不禁血气上涌,“你放心,明日我便来想办法来替你赎身!”
  “此话当真?”沉星听了甚是高兴,立刻收住了哭声,向王子进拜了一拜,“沉星在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,明日就等公子来了!”
  
  王子进见状立刻叫苦不迭,可是话已出口,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,看沉星喜不胜收,更有被人设计的感觉,忙看看绯绡,却见他在一边偷笑,并不答话。
 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出了牡丹园,凉爽的秋风进一步吹醒了他发热的头脑。
  “绯绡,怎么办啊,那沉星的赎身钱是不是会很贵啊?”她是东京城的花魁,怕是自己家那几十亩田都卖了还不及她的赎身钱。
  “自是不会便宜啊,要不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要赎她呢!”绯绡摇着扇子看热闹。
  “你帮帮我吧,我到哪里去寻得许多银子啊?”王子进哀求道!
  “以前就和你说过,红颜弹指老,刹那芳华,况且她不知是人是鬼,你不听劝告,现下这样,叫我如何是好啊!”摆明了是不肯帮忙了。
  
  “绯绡,绯绡,帮帮我啊!我可怎么办啊!”夜空中,寂静的东京城的街道上,传来王子进的哀号声,久久不绝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7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3、“我倒有一个办法,明日不花一文钱就可将那沉星带了出来!”绯绡道。
   “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,赶快说,快说啊!”王子进急道。
   “嘻嘻,你莫要着急,只要听我的安排便是!”
  
   是夜,王子进便放心的蒙头大睡,绯绡出去了便没有回来,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么,王子进见他是变做白狐出去,脸上依旧挂了一脸坏笑,也不去管他,反正只要他还记得去帮忙赎沉星便行了。
   次日一大早,天还没有亮,王子进便被绯绡从被子里拖了出来。
  “啊,干吗这么早啊?要去奔丧吗?”王子进迷迷糊糊的抱怨。
  “没有错,就是要去奔丧,赶快换一身素白的衣裳,我们一起去!”
  “没听说你在东京城还有朋友啊,昨天晚上就是忙这个吗?”王子进挑了一件颜色最普通的衣服,“黑色行吗?”
  “可以,可以,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见过的,我们赶快走吧!”两人匆忙出了门。
  王子进心中纳闷,绯绡的朋友好像就我一个啊,难不成这是给另一只狐狸奔丧去,灵堂里不会供着一只狐狸吧?
  
  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,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殡的,纸钱洒的满街都是,哭声也甚是动容,不禁听得王子进心中发酸,生老病死,每个人都是无法逃脱,不知何时,自己也会变做枯骨一具。
   正想着,前面绯绡已经停了下来,“子进,我们到了!”
   王子进只见眼前两扇朱漆的大门,上面一副牌匾,水红的三个大字,正是牡丹园。
  “怎么到了这里?莫不是绯绡这几日陪我来,认识了相好的,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殒了?”前边绯绡已跑去敲门。
  
  里面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厮跑来开门,“两位大爷,晚上再来牡丹园吧,这个时候还没有营业!”
  “慢着,我们是昨日说好了来替沉星姑娘赎身的,麻烦你去通报一声!”
  “沉、沉星姑娘,你们当真要替她赎身?”
  “不错!”绯绡推门便走了进去。那小厮也不敢拦,垂手在后面跟着。
  剩下王子进一个人在纳闷,不是参加谁的葬礼吗?怎么变成给沉星赎身了?
  绯绡似乎对路很熟悉,一个人走在前面,三拐两拐便走到一个房间门口,那房间布置的很是华丽,门外挂着朱红色的帷帐,正随着晨风起伏。
  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,好像在争吵什么,似乎有什么事让她们很棘手。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甚是尖利,正是那个老鸨头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7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绯绡和王子进推门进去,里面几个女子忙回过头看,脸上都是一副惊恐表情。
  “这莫不是见鬼了?”王子进调笑道,“我们今日来是给沉星赎身的!”
  这话一出,那几个女子更是害怕,指着床道:“你要赎的是她吗?如果是的话,赶快带她走吧,莫要声张啊!”
  王子进探头往那床上一看,只见帷帐层层叠叠看不清什么,一缕黑发自里面滑落出来。
  再伸手一撩,竟然是一具干尸躺在里面,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,腮上没有什么皮肉,只是衣着甚是华美,越发衬得那干尸面目可憎。
  王子进吓得一下坐在地上,“我、我要赎的是沉星,不是这干尸啊!”
   “没错,这就是沉星姑娘,昨夜不知发生什么离奇的事,她竟一夜变做这般模样。公子你赶快将她带走吧,莫要让外人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搅了我们的生意。”那老鸨头很是着急。
  
  什么,这就是沉星,昨夜还载歌载舞,昨夜还是人面桃花,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番模样?
  沉星天真烂漫的笑脸又在他面前浮现起来,虽然知道她是异类,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啊。
  可是现在,只留了一具枯骨给他,叫他如何是好啊?难道真是红颜弹指老,想着,眼泪不禁流了下来。
  “子进,莫要伤心,我们将沉星姑娘带回去安葬吧!”
  “安葬,对,这是一定的!”这些青楼中人多半势力,不能将沉星的枯骨留在这里。他一抹眼泪坐了起来,忙用被单将那枯骨卷了,一把抱走。
  那边绯绡道:“多谢各位成全,只是我这兄弟对沉星至深,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够带回!”
  “不谢,不谢,你们赶快走吧,千万莫要声张啊,我们就说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!这孩子做梦都想离开这里,嫁一个好人家,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吧……”
  王子进听了,眼中又是一片朦胧,忙抱了沉星走出房门。
  
  那边却见绯绡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,他见得惯了,已是没有什么感觉,知道绯绡见了谁都是一具枯骨一样,死亡在他那里,与生无异。
  
  外面的太阳还没有升起,王子进一个人抱着沉星的遗骸大步走着,微风卷起绫罗,带出一缕黑发,拂到王子进脸上,夹杂着一丝香气。
  沉星啊,沉星,你活着的时候,那么多人为你喝彩、叫好,那么多人为你倾倒,现在却只有我一人为你掬泪。
  
   身后牡丹园依旧繁华似锦,正是雕檐画柱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,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8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4、王子进抱着沉星的遗骸不往客栈走,却在路口拐弯。
  绯绡急忙一把将他拉住:“你这要去哪里?”
  只见王子进两只眼睛已经哭得肿得像桃子一样:“我,我记得前面拐角有一家棺材铺,我这便去订一副好寿材去!”
  “子进,我们回客栈吧,我这就还一个活色生香的沉星给你如何?”绯绡看他狼狈,只觉得好笑。
  “此话当真?”自己手里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。
  “那是当然,赶快随我走吧!”绯绡拉着王子进便往客栈走去,那王子进听了绯绡的话,心中雀跃,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。
  
  两人回了客栈,王子进将沉星的尸体放到床上,绯绡急忙将门扣住。
  “怎么个活法啊?”王子进见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,让她复活哪里有那么简单。
  “嘻嘻,其实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来,好令她和死人无异,我们这才好不花分文将她领走吗!”绯绡在一旁笑嘻嘻道。
  “绯绡你好厉害啊,然后我们再将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,对吗?”王子进听了,立刻心花怒放。
  那边绯绡却面现难色,“就是出了一点差错……”
  “差错?什么差错?”王子进的心里的花只开了一半便凋谢了,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。
  “若是寻常女子,取了魂魄出来,自是和生时无异,你再看她的脸,像是死去多久了?”
 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下,那尸首的脸上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,眼睛更是只剩下两个黑洞:“大概,少说也有十年了吧!”
  “正是如此,才比较麻烦,这个沉星就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,现在的样子,便是她本来面目!”
  “那有什么法子可令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啊?”
  “这个,这个比较难办,她的魂魄回了肉身,要想办法恢复原状,那才糟糕呢!”
  “恢复原状有什么糟糕啊?”王子进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。
  “你想想,她是一具干尸,如何能长得皮肉出来啊?而且她现在的身体还并不是她的本体,所以要长肉的法子只有一个!”
  “难、难道……”王子进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,沉星一身绯红,脸上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,那一手鲜血,现在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。
  已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,但是他却不愿也不敢面对。
  
  “子进,不错,就是吃人,她吃了人自会长出皮肉来,多年来,她也是以此为生,只是她自己也尚未发觉而已!”
  “你不要说了,”王子进双手抱头,甚是痛苦的模样,“我们就让她这么死了好吗?她这样活着,又有何意义呢,空是受罪而已!”
 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:“那可不成,我昨夜答应了她会让她自由的活下去,怎么能食言呢?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09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来,贴在沉星的额头上,嘴中还念念有词,只见那干尸真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来。
  王子进看得呆了,眼见着沉星的干尸慢慢的走下床去,掠过自己身边,径往门外走去。
  “不要出去啊,你这个样子,怎么出门?”他急忙要将她拦住。
  哪知绯绡比他还快,一把拽了他的胳膊,“子进,她这便要去想法生皮长肉去了,莫要拦她,待她长出人的模样,自会回来的!”
  王子进看着那华丽的红色绫罗,绣着金色花朵的绫罗,裹着一具枯骨,不禁泪眼婆娑。
  绯绡缓缓伸出一只手,挡在他眼睛前面:“子进,子进莫要看了,你要忘了这此情此景,你只要记得她的美、她的好就行了。
  绯绡的手,冰冷而潮湿,还带着一丝芳草的气息,王子进的眼泪,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,为什么,不论是人是鬼,都要承担着这样多的痛苦呢?
  沉星的笑靥,如花一般,又在他的记忆中绽放开来。
  
 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,王子进哭得累了,竟歪在客栈的床上睡着,身边绯绡将他推醒,“子进,沉星快回来了!”
  王子进一骨碌爬了起来,“你怎么知道?她还能找到这里?”
  “她的魂魄在我这里放过,我自然知道,如果没有问题的话,她不会忘记是从何处出来的!子进,快去下楼等她吧!莫要多出什么事端才好!”
  王子进忙跑下楼去,来不及整理衣冠,蓬头垢面的站在楼下,只见路上几个人正坐在摊上吃早点,还有小贩正抬了货担出来准备叫卖。
  灰蒙蒙的路的尽头,只见一个红点由远及近,慢慢走来,仿佛是谁在一副黑白街景上用笔点了一点朱砂。
  
  那是风华绝代的艳,是灼灼其华的艳,是姹紫嫣红的艳,王子进只见那一点艳色婷婷袅袅的向自己走来,心中竟是百感交集,不知该为这艳悲哀,还是该为这艳喜悦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19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5、那边沉星见了王子进在客栈门外等她,脸上立刻灿烂了起来,几步小跑,扑到王子进怀中,“果然是你,果然是你……”
  王子进觉得怀中尽是温暖,鼻翼间芳香萦绕,谁又能想到这个温香软玉般的美丽女子是一具干尸呢?
  “果然是什么?”王子进忍着眼泪问她。
  沉星猫一样趴在王子进怀中道:“以前有一个道士见了我,说今年会有一位贵人带我离开烟花之地,当你接得我的花球时,我便在想,会不会就是这个呆子呢?”说着抬起头来,“现下看来,果然是你,我真的好高兴啊!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,谢谢你!”
  王子进见了她的剪水双瞳,不禁爱惜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秀发,“我答应你,还会带给你,更多的幸福!”觉得自己心中的一方柔软竟被触动。
  二楼的客房里,绯绡低首看这一切,不禁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放下了窗户的帘子。
  人生自古有情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。
  
  沉星上楼见到绯绡,更是高兴万分,急忙跑过去逗他。
  王子进忙拉住她,“逗狐狸也不急这一时啊,你先坐下,换件干净衣服吧!”
  “咦,你怎知我衣裳脏了,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将衣裳弄脏,还不知道怎么弄的,我刚刚就发现衣裳好像又脏了!”
  王子进忙去自己的行李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让她暂且穿上,将她的衣服随手丢在用来沐浴的木桶里,只见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晕成了红色,他忙别过头去,生怕那血水再让他想起更多的东西。
  
  回到房中,只见沉星一人对镜梳妆,绯绡不知何时出去了。
  “那个,你将来有何打算呢?”王子进小心问她。
  沉星侧着头,不以为意:“还能怎样,自是跟着你了!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0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王子进不由吓了一跳:“什么,你要离开牡丹园,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吗?”
  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?”沉星的头微微垂了下去,捏紧了梨花木的梳子,好像非常伤心。
  “不是、不是!”王子进急忙分辩:“我带你出来,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啊,如此趁人之危,不是我王子进做的事!”
  “连你也嫌我出身青楼吗?”沉星说着,又哭了起来:“以前我便对自己说过,若是谁救得我出来,我便嫁给他,可是现下你却嫌弃我!”
  王子进心道:你又何止出身青楼,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没有嫌弃过你。急忙解释:“不是不是,姑娘误会了!”
  “那就是说,你会娶我了?”沉星听了这话,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。
  “耶?”王子进一时语塞,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成亲啊,她何来这种想法。
  沉星却很高兴:“太好了,我也要当新娘子了,要穿大红喜服,披了凤冠霞披了!”明亮的眼睛望着王子进,竟有泪水滑出:“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,真是做梦也想不到……”
  王子进见她开心,鼻中竟是一酸,也不想拂了她的意,只好点了点头。
  反正绯绡说过,自己阳寿无多,大不了陪她几年算了。
  
  两人正说着,绯绡却带着客栈的小厮进来,“就是这位姑娘,再帮她增加一个房间!”
  沉星见到他,,立刻破涕为笑:“你这狐狸还会定房,真正有趣!”
  小跑过去,伸出一只玉手,去摸绯绡的长发,绯绡这次倒也不避让,嘴上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,沉星得了手,煞是高兴,一个劲的向王子进在挤眉弄眼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0:3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6、是夜,王子进陪绯绡在房里吃鸡。
  “你当真要娶她?”绯绡问道。
  “是啊,她那么可怜,我又有什么办法啊!”王子进长叹一声。
  绯绡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:“你要考虑清楚啊,她早已死去多年了,与她成亲,只会让你的阳寿更短而已。”
  “是吗?”王子进倒是不以为意,“短就短吧,能换来她几日开心就行!”
  绯绡看着他摇了摇头,好像很失落,继续吃鸡去了。
  
  次日早上,王子进去叫沉星出去游玩,却见自己的新袍子又满是血迹了,不禁伤心,看来晚上她又出去找食物了。
  忙抹干眼泪,将她叫醒,“快起来,我们这便一同买花衣衫去!”
  沉星听了,立刻爬了起来,开始梳洗,真是迫不及待要出门。
  
  三人一到街上,立刻吸引了路人的目光,一个是貌比潘安,一个是美若天仙,难得见到如此绝色。
  沉星也不以为意,这样的场面估计见多了,只忙着去看路边小摊上的东西。那边绯绡却很是骄傲,拿着一把折扇,没有一刻钟便换了十几个姿势,最后还是王子进将他拽走。
  沉星和绯绡,一到集市,便立刻变成两个活宝,王子进一个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才好看住他们。
  待沉星买全了所需的物品,已经是晌午,绯绡又闹着要去吃鸡。
  “咦,你家这狐狸爱吃鸡啊?”沉星问道。
  “是啊,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爱吧!”
  沉星俏皮的朝绯绡眨巴一下眼睛:“有没有听过‘百鸡宴’啊?”
  绯绡一听,眼里顿时冒出了璀璨的光芒,王子进则是一脸死黑,鸡鸡鸡,又是鸡,如果有来生,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鸡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0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“看看,还有没有什么要买,我们过两日便启程吧!”当“百鸡宴”变成“鸡骨宴”时,王子进说道。
  “启程?去哪里?”沉星一脸惊讶。
  “自是回家了,我还要回家准备娶你啊!”王子进说完脸色绯红,见绯绡一味吃鸡,并不理会他,窘迫才稍减。
  原以为沉星会很是高兴,哪知她却甚为迟疑:“我、我不能离开这里!”
  “为什么啊?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?”
  “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园了,要将它找回来才行!”
  “这个好办,只要晚上潜了进去拿走便行!”说完,还不忘问:“是吧,绯绡!”
  绯绡嘴里叼着鸡连连点头,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原是他生来就有的本事。
  沉星听了,脸上是一片歉疚之色:“关键是我连是什么东西都忘了……”
  王子进听了目瞪口呆,这样的记性也太可怕了一些!
  “我真的忘了,好像很久以前就丢了那样物事,已经想了好多年了,可是这么长时间中又有事情被忘记。”沉星面现无奈。
  三人说了半天也没有头绪,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栈。
  
  当日二更时分,王子进正睡得深沉,却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,睡眼惺忪的去开了门,却见门外一张绝美的脸庞,却是沉星。
  “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!”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。
  “我想起来那物事在哪里了,我们这就去取吧!”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辉,王子进不忍拂了她的意,忙回去穿上衣服,却发现绯绡已经整好衣冠,坐在床沿等他,难得一脸凝重。
  三人出了门,沉星在前面带路,迷茫的夜色中,弥漫的夜雾中,王子进看着眼前不停赶路的婀娜人影,竟觉得陌生起来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1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7、当晚新月如钩,夜色如墨。照得路途不甚明亮,两人跟着沉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,一抬头,已经到了牡丹园。
  只见大门紧闭,屋子里有些许灯火,似是有客人留宿。
  绯绡看了看门:“我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?沉星可知后门在哪里吗?”
  沉星的眼睛里一片迷茫,只是淡淡的回答:“知道!”便又走了。
  王子进只觉沉星好像有点不对劲,但又不方便说,回头看看绯绡,却见他伸出一只手指,放在唇边,示意他收声。
  过会儿凑头过来:“她好像想起什么了,莫要阻她!”
  王子进急忙点了点头,看着沉星空洞美丽的大眼,不觉有些担心,只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  
  沉星带着两人来到后门,一推门,却被上了锁。
  绯绡见了,几步抢在前面,伸手轻轻一推,那门“吱咯”一声,应声打开,里面传来“嗒”的一声,是锁头落地的声音。
  王子进现下有些明白绯绡那取之不尽的银两是从何而来。
  沉星见大门打开,一闪身走进去,望着后院的花园开始发起呆来。
  口中轻念着:“不一样,不一样!怎么不一样了!”
  王子进不由奇道:“什么不一样啊?这不就是牡丹园吗?你生活过的地方啊!”
  沉星伸出一只玉手,往前指了指:“什么都不一样了,庭院还是那个庭院,可是假山和花木,都不同了!”
  “莫要想这些,你不是记起那东西在哪里吗?我们赶快去取吧!”绯绡提醒她。
  “对了!”沉星这才回过神来,“是回来取东西的!”
  “那东西是在你的房间里吗?”王子进问道。
  “我的房间?对了,我要看看我的房间怎么样了!”说着,又找了旁边的一条小路走了下去。
  “唉!你的房间在内院啊,不是在那么偏僻的地方!”王子进在后面叫道。
  身后绯绡忙拉住他:“莫要声张,看她走到哪里去!”
  
  只见沉星拐了几个弯,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面停下来。
  王子进看着茅屋惊讶:“这不是柴房吗!”
  沉星却并不理会,伸手推开了那扇破旧小门,借着朦胧的月光,可见屋里堆满柴草。
  “怎么变成了这样,我住的地方,明明是这里啊!”沉星满脸诧异。
  “沉星,我们快走吧,你住的地方,该是是那边的大屋啊!”王子进急忙过来拉她,却正好看到沉星的脸孔,双颊塌陷,脸色无光,活活一具干尸。
  王子进被她吓了一跳:她莫不是又要吃人了吧,现下找不到死的,不会抓了我充数吧?
  他也不敢言声,偷偷闪到一边,“绯绡,你看,她何时变做这副模样的?”
  “早就是这样了,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!”绯绡答道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1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沉星在屋子里四处打量,伸手摸着窗棂,“没错,没错,就是这里,这里还被我刻上了记录日期的字!”
   说完还哼起了歌:“可怜楼上月徘徊,应照离人妆镜台……”却是初识时唱的那首《春江花月夜》,沉星唱着,深陷的眼睛又迷离起来,好像思绪已经回到很久以前。
  王子进心中酸楚难当,想当初沉星一袭红衣,美若天仙,一首《春江花月夜》唱得如天籁之音,也许自己是不该接那花球,她依旧会是那个在湖面上载歌载舞的仙子,也不会沦落成枯骨,在这吟歌唱曲。
  一样的曲子,现在听来却是两种心境。
   沉星唱了几句,叹了口气道:“如玉姐姐的歌,真是好听啊!何时我也能唱得如她那样好呢?”语气中甚是落寞,像是回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,将王子进和绯绡都忘到了脑后。
  
   接着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:“镜子,我的檀木镜子呢!”
  王子进听了暗暗松了口气:总算想起要找什么了,不过是一面镜子,拿了赶快走吧,可莫要再装神弄鬼,不然自己会被她吓死。
  只见沉星披头散发,慌忙去搬角落里的柴草,王子进也过去帮忙,却不忍心看她已枯朽的脸孔。
  两人搬了一会儿,柴草便被搬空,沉星在墙壁的角落里摸索半天,竟拉出一块砖来,又伸手探进砖洞,摸出一面铜镜。
  她甚为珍惜的摸着镜子:“这是我的宝物啊,总算没有丢失!”
  那是一面普通的镜子,现在已经腐朽得不成模样,不过从镜框檀木的镶边,可见做工精美。
  沉星开心的倒转了铜镜,用袖口要将镜面的浮灰擦去。
  王子进急忙伸手阻道:“莫要照那镜子!”
 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只见沉星一把扔开镜子,双手惶恐的捧着自己的脸:“刚刚那是什么,那可是我自己吗?怎会变成这般模样?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2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7、王子进慌忙过去将她揽在怀里,“不是的,刚刚那个不是你!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!”
   只觉得怀中的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,抖个不停,过了一会儿,沉星停止了发抖,幽幽的道:“王公子,我们这是在哪里啊?”
   王子进听了心中一震,忙抬头看向绯绡,绯绡正拿着那面镜子研究,也是一脸迷茫。
  只见怀中的沉星抬起头来,一张明媚的花颜,嫩得似能挤出水来,与平日并无二致。
 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沉星环顾四周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  王子进忙扶她起来,帮她拍拍身上的泥土,“这是牡丹园的柴房啊?是你领我们来的,怎么你现下全都忘记了?”
  “是吗?”沉星依旧纳闷,“我怎么会领你们到这里?”又回头看了看窗子,“不过,这里好生熟悉啊,这窗棂,好像在哪里见过!”
  “不管这么多了,既然拿到东西我们就快走吧!明日就启程回家!”
  沉星的手又像刚刚一样在窗棂上抚摸:“启程,要去哪里啊?”回眸叹道:“东西,又何尝拿到了?”
  “沉星姑娘,你要找的不是这面镜子吗?”绯绡拿起那面镜子递给她。
  沉星满脸惊讶,“小狐狸,这不是我要找的那样物事,不过,看到这个镜子我也好生熟悉啊!”
  听了这话,王子进和绯绡不禁对望一眼,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之色,心中如笼罩着一团浓雾,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  
  绯绡冲王子进使了个眼色,王子进会了意,忙去问沉星:“你怎知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?你不是连自己要找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吗?”
  沉星拿着那面镜子说:“我只知自己见了那东西应该会有很伤心的感觉,看了它却没有,有的是一种爱惜的感情!”
  她又拿起镜子照了照,月光不甚明亮,镜子里的影子越发模糊,“我好像也在哪里,照着这面镜子,”又偏头纳闷道:“就是镜子里的人,好像不是这个样子。”
  王子进她一说,越发害怕,“我们快走吧,不要理什么镜子了,不然明日再来找吧!”
  他急忙拽着沉星就要走出柴房,沉星一个拿捏不稳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手中的镜子掉落在地上,不禁脱口而出:“我的檀木镜子!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2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王子进不禁疑道:“你全想起来了?”
  “是啊,我怎么会知道这镜子是檀木做的?”沉星自言自语道,再看那镜子,已经腐朽得不成模样,哪里能看出是什么材料做的。
  绯绡见了忙提示她:“你再想想,这里还有什么熟悉的地方?”
  沉星抬头看看四周,眼光望向门外道:“我记得这里,春天时是一片桃花林。”
  可是外面是一片要转黄的桃树,哪里有什么桃花林。沉星恍恍惚惚走出茅屋,眼光又变得迷离,仿佛面前真的有一片美丽的桃花,争芳夺艳。
  
  王子进和绯绡忙跟她走出柴房,月光下,沉星沉思着在前面引路,嘴里嘟囔着:“变了,怎么全变了?”
  王子进见她辛苦,想要阻止她:“别想了,我们回去再想办法!”
  沉星却一甩手道:“就差一点了,就差一点就知道那个东西是放在哪里了!”
  继续往桃林深处走去,又拐了几个弯,绕过几个假山,停在一株桃树旁边。
  王子进甚是担忧:“我看她那个样子,取了东西也未必是好事,还让不让她取啊?”
  绯绡看着沉星落寞的身形道:“让她取吧,属于自己的东西,终究是要找回来的!”
  王子进心中一惊:“莫非你已经知道是什么?”
  “八九不离十吧……”绯绡眼中只是向沉星那边望着,看她要走到哪里去。
  “那是什么?能告诉我吗?”
  哪知绯绡并不回答,却道:“沉星在冲咱们招手呢,赶快过去吧!”
  
   只见沉星停在离他们大概几步远的地方,长发披肩,面若玉盘,眼若灿星,身上披了一身淡淡的月光,真正明艳不可方物。
  王子进看着她,眼睛竟潮湿起来,隐隐觉得沉星像是能驾鹤西游的仙女,不知何时就会离自己而去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2:34 | 显示全部楼层
  8、两人急忙跟过去,却见一棵茁壮的桃树,枝叶生得甚是茂密,连下面的草也是郁郁葱葱,此时已是晚秋,但是那树却没有丝毫枯意。
  “好像就是这里了!”沉星指着桃树道:“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!”
  王子进抬眼看看桃树,树干大概有半个怀抱那么粗,枝叶也伸展的有两丈远,不禁愁道:“这么大一棵树,要怎生将它带走?”
  “不是这棵树了!”沉星听了哭笑不得,“是埋在树下的东西!”
  “啊,这个好办!”王子进拿起一片瓦片,弯腰掘土。
   刚想叫绯绡帮忙,却见他拿着扇子,远远躲开,显是不爱做这样的力气活。
   “我来帮你!”沉星说着,也找了一块木板,帮王子进挖土。
   “你莫要动手,不要伤了你!”
   沉星听了甚是感动:“王公子,你对我真好,待取了这物事,我便可以随你走了!”
   王子进看着她沾满泥土的脸,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:也许,就这样和沉星一起走了,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只要拿到东西,便可以远离这繁华俗世,和沉星双宿双飞了。
  他手下忙加快动作,想将尽快挖出东西。可是两人一起挖了好久,土下面依旧是什么也没有。
   “咦,你真的确定这下面有东西吗?”王子进望着硬土奇道。
   却见沉星一脸惶恐:“就快了,快了,可是我好害怕啊……”
   “怕什么啊?等拿到东西,我便回去给你买最美的喜服!”王子进见她的慌张,忙安慰她。
   “我有一种感觉,挖出它,便不会见到你了……”
   “怎么会,你我不都是活生生的在这里?”他心中却又想起沉星化作枯骨的样子,不由难过,忙躲开沉星的目光,埋头挖土。
   “王公子,你可答应我,让我做最美的新娘啊!”沉星朝他回眸一笑。
   “我答应你的事,何尝食言?”
  
  又挖了三寸有余,终于见得一块碎布,王子进不由高兴,大喊一声:“出来了!”
  只见土一点一点的被挖开,那破布的样子也显出轮廓,里面竟包着白惨惨的东西。
  王子进惊得一下坐在地上,“这、这、这莫不是人的尸体?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3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  9、突然觉得头上纷纷扬扬似有雨滴下,只见沉星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脚下人骨,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   王子进忙站起来:“莫要哭,莫要哭,我们挖错了,再去寻你那东西!”
   “不,我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!”沉星哭道。
   “这具尸体就是你要带走的东西?”王子进嘴上诧异,心上却很平静,反正自从认识绯绡,带走什么他都不觉稀奇。
   沉星依旧哭得伤心:“王公子,我全都想了起来了,沉星,沉星不能和你走了!”
   “为什么啊?不就是具尸骨吗?一起带走便是!”
   “王公子,这、这便是沉星的尸骨啊!”
   王子进听了胸中仿佛被大锤敲了一下,非要带走的,羁绊着沉星的,竟是她自己的尸骨?
  
   只见沉星缓缓抬起头来,却是一张陌生的脸,平庸至极!这样的脸,怕是与王子进在路上擦肩十余次,他也不会有什么印象。
   “啊!”这张脸比那干尸的面孔更令他吃惊。
   “王公子是不是嫌沉星丑了,沉星什么都想起来了,这便是沉星的本来面目!”
   “不嫌,不嫌!”王子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,如此陌生,又似曾相识,那眉眼中,有掩不住的温柔。
  
   “你找得到自己,便是一件好事!”绯绡缓缓走了过来!
   沉星见了绯绡,又哭了起来:“你便是那白狐吗?原来竟是如此俊俏的一位少年啊?”
   只听沉星对二人道:“我本是这牡丹园里的一个丫鬟,因姿色甚不出众,便做一些下人才干的活。”
   王子进忙道:“没有啊!”
   “王公子对我好我是知道的,我后来因此被人虐待而死,便被人埋骨在这桃树下!”她低头又哭了起来:“如果自己长得出众一些,便不会死了,那时真是不想死啊,那桃花是多么的美丽啊,死了便看不到桃花了!我那时才十六岁,人生有太多东西可以留恋!后来,竟而忘了自己已经死了,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,灵魂附在桃枝上,变了个花魁,又苟活在这个世上!”
   王子进见她哭得伤心,忙说:“我答应了你的,也早知你鬼魅,并不嫌你,现下和我一起走吧!”
   “王公子,沉星要爽约了,现下知道自己已死,又怎可继续留在这世上!”
   王子进听到不由大哭,知道这次她是必须离开了:“沉星,你我约好的,要一起游戏人间,双宿双飞啊!”
   沉星听了,很是伤心:“我亏欠王公子的,来世再还吧,沉星做鬼之后,唯一的快乐便是认识了王公子。”
   她含羞低首道:“可惜,沉星的本来面目让你失望了!”
   “不不不!”王子进捧着沉星的泪颜,“你是我见过的,最美的女孩子!”
   “真的?”沉星平庸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,竟是增色不少,“王公子莫要骗我,叫我小星吧,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!”
   “好的,就叫你小星!”王子进哽咽道。
   “那王公子答应小星,莫要将我忘了!”她说着伸手去拉子进的手。
   “不会,永远不会,我答应你!”王子进急忙也去拉她,这一拉,却拉了个空,只觉手中多了一只桃枝,地上是一摊脓血,沉星刚刚穿的衣服,就在自己怀中。
  那锦绣的绫罗依旧有沉星的香气,人却已经不在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4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“绯绡,绯绡,她可是走了,再不会回来了?”王子进慌忙问向绯绡。
  绯绡并不答话,脸上却挂着悲哀。
  “是吗?是真的吗?”王子进不依不饶的问道。
  “我又何尝骗过你?”
  王子进听了,忙跑到绯绡身边,两手摇他:“你不是有很大本领吗?快让她活过来啊,她是那样可怜啊……”
  “子进,你真的想让她活过来吗?让她以食死尸为生吗?”王子进绝望的望着眼前的绯绡,坚决而冷漠。
  “子进,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,她这样未尝不是好事,倒是活着的人,还要在这世上受罪!”绯绡说完,抽出腰间玉笛,盘膝坐在地上吹奏,乐曲悠扬动听,却是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  
  王子进虚脱一般坐在了地上,愣愣的望着眼前桃树。
  那桃树的枝叶竟在一瞬间枯萎憔悴,纷纷扬扬的飘落离枝,那飞扬的金色中,仿佛有一位红衣少女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在随着笛声翩翩起舞。
  
  次日,王子进在东京城郊外,买了一处坟地,给沉星做了一个墓碑,将枯骨埋葬。
   入土之前,他拿出一件锦绣成堆的喜袍仔细罩在那堆枯骨之上,“我答应过小星的,要买最美丽的喜服给她穿,怎能食言……”他说着,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。
  “子进,莫要伤心!吉时到了,快立墓碑吧!”
  王子进忙将墓碑抬出来,两人费力将它立在坟前,只见那墓碑上写着:江淮王子进之妻小星之墓。
  龙飞凤舞,煞是好看,王子进一个一个摸将去,口中念道:“小星,小星,可怜的小星,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晓得……”
  二人料理了一切,走了两步,王子进突然又像想起什么,跑了回去,从袖中掏出一枝桃枝,小心的将它插在坟前。
  正是小星的灵魂依附过的那枝!
  “这样,你便年年看的到桃花了!”他忍住眼泪,朗声道:“我王子进,没有食言吧?”见绯绡长身而立,正在等他,忙擦干眼泪,随他去了。
  
  身后那只桃花,在风中摇曳着枝叶,似是在与二人话别,戚戚无语。
  问花花不语,为谁开?为谁谢?
  算春色三分,
  半随流水,
  半入尘埃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5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第五章
  
  1、接下来的几日,王子进都是甚精神,每日只是借酒消愁,绯绡却是与平时无异,白天吃鸡,晚上偷溜出去。
   “绯绡,你难道就不曾伤心过吗?”王子进见他冷漠无情,不禁难过。
   绯绡正在喝酒:“有啊,只是多年来生老病死看得多了,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!”
  王子进望着外面秋雨绵绵的街道,心中一片凄凉,也许自己还太过幼稚,人终有一死,本是难免,却又何必难过!心中想着,眼中却是愣愣的流下泪来。
  沉星的笑靥,似乎又在雨帘中浮现。
   正在发呆,却传来“咚”、“咚”的敲门声,门外客房的小厮叫道:“王公子,有家书到了!”
   王子进急忙跑到门口,给了那小厮几个打赏的钱,接过家书。绯绡在一旁很是好奇,抻长了脖子来看。
  
   王子进只看了两眼,便将那家书放在一旁,一脸的颓废。
  “子进,怎么了?那信上说的什么?”绯绡在一旁好奇。
  “还能有什么,叫我科考完毕,不要在东京城逗留太久,回去速速成亲!”王子进颓然的回答。
   “什么?”绯绡瞪圆了眼睛,“他人像你这般年纪,已经都是儿女绕膝了,你这边却连一门亲事都没有定下!”
  “那当然!”王子进听了这话却甚是得意:“一般的庸脂俗粉,怎生入得我的眼?”
  “子进,我问你,你可有潘安之貌?”
  “没有!”答得倒是干脆利落。
  “那你可有宋玉之才?”
  “这更没有,看我答的卷子就知道了吗!”王子进一脸不耐烦。
  “那你如何能觅得绝代佳人?”
  “反正宁缺勿烂,要我娶一位寻常村姑,我倒不如一生不娶了!”
   绯绡见与他说不通,摇摇头不去理他,看来自己还要帮他寻得一门亲事才好安心离开。
  
  放榜的日子转眼即至,王子进自是榜上无名,倒是同窗的道然,真如绯绡所说,进了三甲,准备安排殿试了。
  王子进看榜回来,甚是高兴,“绯绡,绯绡,你说的好准啊,道然果然入了三甲啊!”
  绯绡奇道:“那榜上应该没有你的名字吧,你如此高兴作甚?”
  “你可记得那日在渡船上你对我说过什么?”
  “渡船?”绯绡拿扇子蹭蹭脑袋,显是全忘光了。
  “你说我今生必能觅得一位如花美眷,看来此言不虚啊!”王子进的脸上挂满了憧憬的笑容。
  绯绡听了心中一凉,当日不过是安慰他才这样说,哪想这呆子竟然当真了。
  “子进,那个算命之事只是儿戏而已,当真不得……”
  话还没有说完,便见王子进已经在一边收拾行李了,“也许这次我娘能觅得一门好亲事给我,你我这就速速启程,我要回家!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5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王子进这次倒干脆利落,刚过了中午便退房启程。两人临走之前,又到沉星的墓上去拜了拜。
   但见那桃枝萎靡困顿,显是不能活了,王子进见了不由伤心,小声说道:“我就要离开这东京城,回老家去了,将来安定下来,定会来接你,你要等着我啊!”
   “子进,你莫不是怕伤心,才走得如此匆忙?”绯绡见状问道。
  “哪里,我只是想回去多侍奉我娘几日!”王子进说着,提了行李就走,并不回头,冷风中背影单薄,落寞悲伤。
  
   离开东京城,王子进的精神渐好,两人行了十几日,这一路相安无事。天气却是日渐转凉,坐船甚是寒冷,只好改走陆路回去。
  绯绡掏钱买了两匹骏马,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。
   一日,行得天色已晚,还找不到投宿的地方,王子进不禁焦急起来:“按说这驿站应该就在这附近啊,怎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?”
   “总是这样转圈不是办法啊,我们找户人家打听!”绯绡掉转马头,向前奔去。
  王子进见绯绡的坐骑跑得甚快,一会儿便变成一个白点了,周围夜幕深沉,阴风阵阵,不由害怕,忙喊了一声:“等等我啊!”策马追去。
  追了一会儿,见绯绡牵了马正在一个茅屋前等他,不由松了口气,总算找到一处人家。
  
  两人在黑暗中一起去敲那茅屋的门,哪知敲了半天却无反映,那门却没有上锁,伸手一推即开。
  只见茅屋中落满了灰尘,像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,王子进不由高兴道:“绯绡,你我今日竟寻得免费住宿的好地方!”
   话音刚落,就听那茅屋的暗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谁说可以免费住宿了?当老夫不曾存在吗?”
 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将王子进吓了一跳,忙说:“江淮王子进,此厢有礼了!”
  老人很是不愉快的样子:“另一个怎么不说话啊?”
  王子进急忙扯了扯绯绡的衣袖,却听绯绡道:“一个孤魂野鬼,还要讲这许多礼数!”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5:5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2、怎么又是鬼?王子进心不由凉了半截,自认识绯绡以来,便几乎没有和活人打过交道,也不知是自己的八字不好命里犯煞,还是如此多的鬼怪都是绯绡招来的?
  “呵呵,好眼力啊!”那角落里的声音说道。
   王子进忙打亮火折,发现那屋中空空,只有几件破烂家具,根本没有半个人影。
  “你那小子,没事打什么火,想害死老夫吗!”那声音很是生气。
  绯绡急忙一口气将那火吹灭:“他是新死,莫要扰了他!”说毕拱手问道:“我二人行路至此,无意叨扰,只是想找一个投宿的地方,可否指明方向?”
  “对啊,对啊!”王子进接着道:“这里明明有个驿站,怎的不见了?”
   “驿站,驿站,是啊,过去是有个驿站啊!”那声音听起来甚是苍凉,还带着几分哭腔。
   “那驿站哪去了?”绯绡问道。
  “公子如此明慧,还不会知道那驿站哪去了?公子所站之处,便是那驿站了,而我,便是从前在那驿站中看门的守卫!”
  
  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寒,看来这驿站的下场定是不妙,果然那声音接着道:“三年前,匪贼横行,将这个繁华的驿站一夜之间踏平了,所有的官兵居民,都被那帮土匪杀了!”
   “然后呢?那官府便不管此事?”
    “当然管了,如此大的一件事,怎可不理?后来又派出官兵缴匪,可是这山如此之大,怎么是一件容易的事?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这匪乱平息下来,将那土匪逮了,在这里就地正法,以泻民愤,可是这里,死了太多的人,煞气太重……”说着,不禁哽咽起来、
  “你莫要伤心,再说下去!”王子进在那边急道。
  “后来再在这里建了驿站,却是总是有凶险之事,便不了了之了!”
  “什么?”王子进和绯绡听了这话不禁着急,眼看这天色已晚,这茅屋中又甚是简陋,这要到哪里去投宿啊?
  “二位莫要着急……”那声音接着道:“向前西南方向五里处有一处小城,二位可去那里!”
   绯绡听了,忙道:“多谢了!”眼见天色甚晚,就要出门牵马。
  “公子,可要考虑清楚,那城中可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……”
  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绯绡听了不悦。
  “公子与我,本是异类,那城中有一个甚是有名的道观,公子去之前,可要考虑清楚啊”
  “呵呵,你莫是小瞧我了!”绯绡轻笑一声拉上王子进,推门便走。
  又回头冲那茅屋中人说道:“你也莫要留恋了,赶快去投了胎,下世再做人吧!”
  茅屋中传来朗朗笑声:“我要走了,谁来给过客们指路呢……”
  便再无声息。
   “子进快走吧!”绯绡说道。
  “唉?你当真要去那里?不怕人把你收了?”王子进担心道。
  绯绡在马上朝他扬眉一笑,“收我?有那么容易吗?还不知道是谁收了谁呢?”
  双腿一夹马腹,策马跑到前面。
  
   王子进看他白色的背影,在阴暗山里,分外刺目,仿佛要被这黑暗吞噬了一般,心中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,不由担心起来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7:13 | 显示全部楼层
  3、两人心下着急,忙加紧赶路,不到一刻钟的功夫,前面竟已出现灯火,一簇簇,妖异动人,点燃黑夜。
   “到了!”绯绡勒马停住。
   只见两人面前一个宏伟的门楼,青砖的城墙上面写着“都丰”两个大字,气势磅礴,这山中有如此大的一座城确实罕见。
   “这城名委实有趣!”绯绡笑道。
   “如何有趣法,这是祈愿万事丰盛顺利的意思吧!”王子进倒觉得这名字甚是吉祥。
   “子进莫不是没有听过传说中的鬼城便叫‘丰都’吗?这城名叫‘都丰’显是反其道而行之,暗示此城中没有鬼怪!”
   “哦!”王子进恍然大悟,这都丰城确不一般,夜色阑珊中,城门竟是大开,也不见有守卫,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。
   “如此托大,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人坐镇!”绯绡说着,已然策马奔入那城中。
   王子进见了,急忙也跟进去。
  
   城中街道灯火通明,繁华热闹,还有夜市尚未散场,路边很多有小贩在出售当季瓜果蔬菜和自家产的布匹。
   如果说东京城的繁华是灯红酒绿,那这番热闹则更接近寻常百姓的生活。
 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不由惊叹,“没有想到这小城之中竟是如此繁华!”
   旁边一个小贩听了,忙道:“二位可是新来,有所不知啊!”
   “这里莫非有什么明堂不成?”王子进道。
  “明堂倒是没有,只是这里风水甚好!”那小贩伸手指了指两人来的方向:“那边原是个驿站,以前出了太多凶事,所以周围的城镇也跟着衰败下去!”
  “只有这城例外吗?”绯绡问道。
  “不错,因这城中有一个很著名的‘青云观’,里面的道长很厉害,寻常冤鬼不敢来犯,甚是安全,做生意也是一帆风顺,所以这城中的首富,便将周围的城镇都组织起来,这里便日渐繁华,成了这一带出名的物品集散地。”
  “原来如此!”两人听了,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都丰城是借那驿站之祸才发了大财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7:2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两人见天色已晚,忙和小贩打听了客栈的方向,去投宿了。
   绯绡自是又寻了一个很昂贵的客栈,依旧要求有锦缎被褥的床铺,看得王子进连连摇头,明明只是一只狐狸,却如此乐于享受。
   “明日我们便去周围转转吧!”绯绡又坐在桌子旁喝酒吃鸡。
  王子进惊讶道:“明日咱们不抓紧赶路吗?要在这里逗留什么?”
  “这城中有趣的事好多啊,很邪门啊,我还要去那道观探探虚实……”
  王子进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:“绯绡,我们还是快走吧,你又何必和那些牛鼻子牵扯不清呢?”
   “我只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这样托大吗!”绯绡并不理睬他。
  “你呀,这都丰繁华还不好,还非要说这里邪门,难道都是一片破落才不是邪门了?”
  “嘻嘻!”绯绡笑了两声,不去理他,自己独自啃鸡,肚里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。
   王子进见说服不了他,自己早早去睡了,看着绯绡在灯下连吃带喝,不由好笑。但是自进了这城,心中便不甚塌实,只希望绯绡和自己能平平安安的走出这人间净土吧。
  
  次日,两人睡到晌午,收拾一下便出去闲晃,王子进只觉得外面阳光明媚,照得人暖洋洋,没有半分秋日的样子了,要不是周围都是卖成熟瓜果的小贩,还会让人以为这是暖春呢。
  两人在街上信步,一路上看到几个小道士,看来这城里那道观确实是有很大的势力。
  走了一会儿,并不见有异状发生,两人便找一个茶肆休息。
  “绯绡,你不是要去看了那道观再走吗?要到何时去看啊?”王子进一落座便问。
  “这个不急啊,我要等那老道亲自请我才去!”绯绡笑道。
  王子进听了叫道:“你是个狐妖,那道士怎会请你啊?还是别让人发现才是正经!”
  “嘻嘻,已经来不及了,这城中早就被那老道布了结界,我甫一踏入,便已为他所知!”绯绡还甚为得意的扬了扬眉毛。
  “啊?”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急,“那该如何是好?我们还是赶快走吧!”
  哪知绯绡将扇子一展,玉手向前一指道:“看,迎接我的人来了!”
  
  王子进忙回头看去,见几个小道士,正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走来,心中暗叫:糟糕!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8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4、那几个小道士走到二人面前,双手抱拳,“我家道长请二位到观中小叙!”
  倒是毕恭毕敬。
   王子进见了,心中暗暗担忧,他倒没什么,要是绯绡出了事可怎么办?那道士如果真对绯绡不利,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!
  哪知绯绡张口道:“请我怎么不叫你家道长自己来啊!就凭你们几个,还想请我吗?”
  “你!”那几个小道士很是生气,握紧了拳头,却不敢发作。
  “嘻嘻,必是你们出门的时候,那老头关照了你们不要和我正面冲突吧!”绯绡又得意的笑了起来。
  哪知话音刚落,便听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:“谁说我是老头了?”
  王子进回头看去,只见一个人站在二人身后,身材挺拔,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,五官端正,眉目含英,却是一位青年才俊,年纪不过二十七八。
 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道服,万万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位道士。
  只听他继续道:“贫道便是青云观的道长,道号紫阳!请二位到寒舍一叙!”
  王子进听了大感诧异,本以为那道长必是个老头,哪想却是这样年轻?
  
   绯绡见了,不由“噗呲”一声笑了出来。“这么大一把年纪,还偏偏不服老!真是好笑!”
  紫阳听了好像十分生气,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抽搐扭曲,急道:“你、你这狐狸,莫要瞎说!”
   “咦,谁说我是狐狸了,有本事你便将我变做狐狸啊!”绯绡在一边调笑。
   “看你修炼了这么久,我就不破你修行了,快快离开都丰城,莫要惹事!”
   “好大的口气,若我非要惹事呢?”
  紫阳听了,拂袖便走,“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!”
  那几个小道士急忙跟上紫阳的脚步,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闹市中。
  王子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,总算绯绡没有出什么事情。
  
  “奇怪?”绯绡摇着折扇纳闷。
  “奇怪什么?”王子进见那紫阳气宇轩昂,不似凡人,确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。
  “奇怪的是这个紫阳,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了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!”
  “咦,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?”
  绯绡偏头沉思,只是喃喃道:“难道是桶井之术?应该不会,不会有人这么傻!”
  “咦?桶井?那是什么意思?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。
  “可能是我多虑了,你看那边好多人啊,我们去看热闹吧!”
  王子进一看,前面确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,他一向爱凑热闹,忙拉了绯绡跑过去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8:3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只见那楼台下人山人海,难以办法接近。楼台上装饰华丽,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,好像是极有钱的人家在做什么摆谱的事情。
  “唉呀呀,我还以为何事,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,好好的一座楼台,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!”王子进甚感失望,拉了绯绡抬腿要走。
  旁边一个人接道:“可不是新房吗,本地首富张谦富的女儿这就要抛绣球招亲了!”
  王子进听了“招亲”二字,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,“我们再看看吧!”
  
  过了一会儿,楼台上出来一个梳了两个小髻的女孩,姿色甚是平庸,下面的人见了,一片叹息之声,更有人摇头离去。
  只见那女童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,朗声念起来:“下面接绣球的人听了:年过三十五的,请站出线外!”
  她这一说,王子进才发现地上竟真有绿色绫罗铺的线,还不止一条,倒是极尽奢侈。
  看客中有一些人摇头离场,接着那女童又道:“已经婚娶的离线,已有媒说的也请站出!”
  这次又有几人摇了摇头,走了出去。
   “现下请家有千顷田或有官职的站在第一条线内!”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急忙站在第一排,那两人身材极像,只是一黑一白,见了对方,都是互瞪了一眼,甚是仇视的样子。
  接着那女童又道:“已经中了举人的站在第二条线内!”王子进听了暗喜,忙拉了绯绡站了过去,可是那线内空间甚是狭窄,一时你推我,我推你,挤挤攘攘。
  王子进一看,心中不由凉了半截,原来和他一样的竟有这许多人,忙对绯绡道:“绯绡,你又不想婚娶,还是出去了吧!”
  心中暗道:挤出去一个是一个!
  绯绡看也不看他一眼:“我若走了,谁助你接那绣球啊!”
 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大喜,是啊,有绯绡在,不过百人而已,倘使是有万人,这绣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,当下安了心,再看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,不觉好笑。
  接着听那女童指令,一干平民布衣,还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条线内,那些人更是热闹,还没等开始便要动起手来了。
  
  接着便听那女童道:“吉时到!有请小姐!”
  只见两个丫鬟扶了穿着喜服,带着红色的盖头的女孩出来,下面的人一见,一起起哄,声音大的震耳欲聋,那小姐听了,立在那里不走了,下面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。
  
  “这小姐看起来甚是托大,不好伺候!”王子进悄悄对绯绡说。
  “那可不一定,一般美女的脾气都是有一些的,若是温顺可人,则姿色平庸者为多。”王子进听了这话,立刻又来了精神。
   只见那小姐身量不高,身材却窈窕动人,一身的华服,华贵万方,只见她站在楼台上,纤手执了绣球四处打望。
  
   但见她环顾了两圈,那小姐的面目似乎朝了他们的方向停了下来,王子进见了,心中怦然一跳,仿佛看见那小姐的喜帕之中,两道炽热的目光正向着自己。
   绯绡也很是欣喜,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,自己的负担也可提前解脱一些。两人正自高兴,那锦绣的绣球已经脱手而出,飞舞在天空,下面的人一阵推搡,个个争先恐后去抢。
  绯绡见了,忙道:“子进接球!”凭空引着绣球飞向王子进怀中,哪知那绣球眼看便扑到王子进的双手,却如有生命般,一个转弯,直撞到了绯绡的怀里。
  两人见这变故,相视一看,不由傻了!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2 15:29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  5、绯绡手捧绣球,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那镶着金字,缀着流苏的绣球却又如此华丽,如此真实,不由得人不信。
   王子进也惊讶无比,刚刚眼见那绣球凭空拐弯,委实奇怪!
  两人懵懵懂懂的跟着那小姐的丫鬟走到正厅中了。
  
  那大厅中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,红色,绿色,蓝色,虽然豪华气派,却不免流俗。
  接着几个丫鬟伺候着两人入了座,又沏了茶水过来,甚是周到。
  “绯绡,你莫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?”王子进打趣道。
  “没有啊,本已引了绣球到你怀中,哪知它突然转向!”绯绡纳闷道,“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陷害我?”
  王子进调笑道:“嘻嘻,绯绡,君子无妄言啊,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!”
  
  两人正说着,从内室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,身形很胖,须眉皆灰,一张脸红光满面,他穿了一件宝蓝的袍子,绣了金丝的万字纹,和这大厅极为协调。
  见到绯绡,一阵兴奋,忙过来拉他的手:“贤婿啊,果然一表人才,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!”
  绯绡身上一阵发麻发麻,忙甩手道,“老丈误会了!”
  那人忙笑道:“贤婿莫怪,老夫唐突了,实是情难自禁啊!”
  说着清清嗓子道:“老夫姓张名谦富,以经商为生,这次给小女招亲,你接到绣球,自是我的女婿了!”
  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,眼中尽是暧昧之情。
  绯绡忙鞠了一躬:“在下胡绯绡,字炎天,此番有礼了,可是并没有要接那花球的意思啊!老丈误会了!”
   张谦富听了这话,脸色立即沉了下来:“可是嫌小女貌丑?”回头对丫鬟道:“赶快叫小姐出来!”
   “不是,不是,小生是不小心接得那花球的啊!”
  “不小心,那你为何要去排队?这岂不是戏弄人吗?”
 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,总不能说是帮王子进作弊吧?
  正说着,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:“爹,这位公子不愿意,就不要勉强人家了!”
  
 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黄裳的少女款款走来,这便是那位小姐了。
   那少女眉目清秀,一双大眼,灵动喜人,如葡萄一样镶嵌在小脸上,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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