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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蝶变花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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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玄幻惊悚] 惊魂校园《失声尖叫:外院耶稣》(包为 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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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29:00 | 只看该作者
  宋妮娜在一旁听他打电话,脸上钦佩的神色愈来愈浓,待到他放下话筒,喜上眉梢,拍手称赞:“太棒了,你真行耶!这么做神不知鬼不觉,真是个完美计划。苏老师一觉醒来,房子已经修好了,邻居也不索赔了,他想不接受,生米成熟饭,想感谢嘛,又找不到恩人,嘻嘻,怪可怜的他,我现在就想看看他那时的模样。”
    张子昂一点不兴奋,疲惫地靠沙发上:“我其实不是帮他,是帮你们,他出事了,可以想象,你们这帮家伙,肯定个个像丢了魂似的。”
    “刚才听说他出事,你才像丢了魂似的呢!”宋妮娜又坐下喝咖啡,“喂,你还说你不会处理事情,我看呀,你属于那种只做决策,不做具体的人,将来可以当个CEO。”
    张子昂哀声叹息:“我有你说的那么能干就好了!”
    “怎么啦你?”宋妮娜不满地看他,“刚做了一件大好事,居然一点不高兴,跟我过不去呀?哦,对了,你刚才到底想跟我提什么条件,现在可以说了吧?”
    张子昂羞愧满容,双手抱头:“不行,我不高兴,就是因为刚才居然想到提那个条件。”
    宋妮娜更加好奇了:“奇了怪了,哼,偏要你说,今天你不说,等你的完美计划实施完毕,我向苏老师举报你!”
    “不要逼我了好不好?”张子昂几乎是哀求,眼睛不敢看她,“哎呀,我、我刚才、我刚才是对你没安好心,知道了吧?别再问了!”
    宋妮娜兴趣越来越大了,不依不饶:“怎么个没安好心呢?嘻嘻,我想听具体一点。”
    “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!”张大昂大叫一声,站起转头,面朝那幅挂玩具的墙。
    宋妮娜又惊又羞又喜,两眼含情看他,开心地笑了,慢慢走到他身后,握住他一只手说:“只要不把我当成别人。”
  张子昂眼含泪光看她,激动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:“谢谢、谢谢你!”声音已哽咽。
7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29:13 | 只看该作者
  第八章 失声尖叫
    a
    五星级酒店里,最引人注目的男人,不是身穿名牌西装、脚踏高档皮鞋的大款、白领或资本家,这种人一抓一大把。而是一个上身穿麻袋一样的旧夹克、下身穿洗白的迷彩裤、脚踏一双高帮解放鞋的奇男子。碰巧,这名奇男子又是跟李海山朝夕相处的人,所以,他想认不出都很困难。当时,他坐在距离总台至少三十米开外的一个小吧台旁,美美品尝手中的Cappuccino,一个身材火暴的小姐从身边经过,牵引他的视线,出了这间小咖啡厅,来到总台前突然停住。他不得不转移视线,想看看什么东西促使这位前突后翘、目空一切的小姐驻足不前。就这样,看到了一个上身穿麻袋一样的旧夹克、下身穿洗白的迷彩裤、脚踏一双高帮解放鞋的奇男子。小姐让路,不是出于礼貌,无非为了避免跟奇男子碰撞,或害怕不小心闻到奇男子的体臭味。这名奇男子尽管屁股朝他,他还是一眼认出。没错,是自己同学同宿舍的新班长老学生潘雄。
    “潘雄,喂,潘雄!”
    大叫两声,潘雄没听见,像心事重重,快步穿过大堂。李海山Cappuccino也不喝了,追出去咖啡厅。
    有了洋人学生凯尔这一个月来,李海山的日子过得相当惬意。除了拿到三百美元的固定工资,他还有比工资更多的“奖金”。这个“奖金”是他自己给自己发的,比如在酒吧埋单跟老板要回扣,在餐厅结账随口加上几条好烟,在酒店开房更方便了,吃的、穿的、用的通通挂凯尔账上,反正凯尔几乎每次开支都把钱夹扔给他,或者干脆醉到要麻烦他自己去取。麻烦是麻烦了一点,他不是怕麻烦的人,同时也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,一个月下来,他不但吃香喝辣穿名牌,连下学期的学费也弄到手了。想当年,给张子昂当狗腿子的时候,同样做算账埋单的工作,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给自己发“奖金”。怪就怪在凯尔的收入高得离谱,这个年轻有为的银行家、风险投资家,近百万美金的年薪,外加各种名目的驻外补贴,曾经放言:“在中国怎么也花不到工资。”为此深感苦恼。李海山善解人意,不遗余力为他解除苦恼,于是,给自己发点“奖金”,成了顺理成章、心安理得的事情。“算是当洋奴的补偿吧?”李海山对羡慕他的同学如是说。
    凯尔是个居无定所的人,一个月里,酒店换了七八家,李海山顺其自然,也成了四、五星级酒店的常客。凯尔有许多公事应酬,一般结束后才找他。今晚,给他打电话时,已经半醉,他的工作是当司机,带凯尔和两个东北小姐去泡吧,完了送回酒店。这又涉及到保护工作,一般来讲,跟凯尔接近的女人,对美元的兴趣超过他本身,曾经有女人拿走所有的美元,扔掉烂醉如泥的凯尔。李海山看见凯尔身边有女人,按惯例给他留下一些现金,取走他身上的钱夹。泡妞业务不在李海山的工作范围,他只是把这方面涉及的中文,尽可能多的教给凯尔。虽然这一业务,有机会给自己发更多的“奖金”,但他拒绝凯尔的好意。一来,伤害的是女同胞,二来,协助犯罪,这是苏放说的。泡吧出来,把凯尔三人送到酒店房间,他马上离开,打算在酒店的小咖啡厅喝一杯Cappuccino,另找一间便宜的宾馆睡觉,已过十二点,他不敢再回学校。没想到在这样“穷人与民工”不敢入内的酒店里,居然会碰上大名鼎鼎的贫困生潘雄?
    这身特立独行的打扮,怎么混进来的?还敢大摇大摆走出去?李海山追出咖啡厅,心里为潘雄的惊人之举喝彩。追到酒店大门旁边,透过玻璃幕墙,他看到了更惊人的事情,以至于,玻璃的反光映出他的嘴巴像跟大门比阔。
    潘雄从洗白的迷彩裤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,递给服务生,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把车钥匙。“咕咕、咕咕!”门廊里一辆宝蓝色轿车,回应主人召唤一般叫了两声,潘雄打开驾驶座车门,坐了进去。
    宝蓝色轿车开走了,李海山的嘴巴半晌才合上。冲出大门,把一张钞票和停车卡塞给服务生。然后,自己跑到停车场,找到凯尔的敞篷车跳进驾驶座,点燃一支烟,眼睛不离那辆准备驶出酒店院子的宝蓝色轿车。服务生拿来钥匙了,他马上扔掉烟开车跟了上去。已经午夜时分,路上车辆不多,宝蓝色轿车很快进入他的视线。一阵风吹来,冷得他打个战栗,这才想到把车的软篷拉起。
7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29:29 | 只看该作者
  怪事年年有,今年特别多。李海山心里五味俱陈。这个在食堂只打饭不要菜、羞于与人同桌的贫困生,出入五星级酒店已经不正常了,还满不在乎地给服务生五十元小费?最难以接受的是,竟然把校花的香车当成他自己的座驾?这辆车,李海山不止一次委婉跟校花相借,每次都遭到断然拒绝。
    自己再不济,也稍稍强过前面的那个人吧?李海山盯着前头的宝蓝色轿车,又是嫉妒又是愤愤不平。不过,平心而论,自己不见得比潘雄强多少,甚至多有不及。潘雄人是长得土里土气,学业可是班里屈指可数的,出身贫寒,打小自己养活自己,凄惨的经历能写一本大部头的书,而且,身强体壮,为人侠义,男女同学视之为老大哥。张子昂走后,连李海山也把他当保护伞。
   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,横直校花也不会看上我,跟着他屁股干什么?难道去戳穿他和校花的私情?李海山沮丧过后,发现自己很可怜、很可笑。慢慢松开踩油门的脚,准备找地方掉头。前面的宝蓝色轿车驶进了一个住宅区大门,他又有点心痒难耐。这个地方,估计是他们的爱巢了?唉,可笑也好,可怜也罢,反正已经跟这么远了,不如跟个彻底吧?他也把车开进去。这个住宅区大概是新建的,大门也无人看管。规模相当大,道路上的路灯却少得可怜,他担心被发现,关灯行驶,好在半夜里没有行人,跟着宝蓝色轿车的灯光七拐八拐,仿佛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城堡。前头刹车灯亮了,他赶紧把车停在一处黑暗中。
    “咕咕!”
    潘雄把车开进一个私人车库,下车长叹了一声,按钥匙锁车,转身要关车库门。突然,黑暗中扑出三个人,手拿砖头的三只手从左右和后边拍向他。
    二十米开外的李海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骤变,吓得缩在车里叫出声来,他的叫声没有打斗声大,四个人“乒乒乓乓”缠斗在一起。他又伸脑袋看,潘雄打架是把好手,赤手空拳对付三个拿砖头的人,一点不落下风,转眼间,将其中一人踢飞,趴在地上起不来。
    “住手!”
    黑暗中又出现一个看不见脸的人,只听见一声高喊,后面说什么又听不见了。那人手提一只塑料桶,往宝蓝色轿车上浇什么东西。潘雄着急地想去阻止,又被余下的两人缠住。
    汽油!李海山从风中闻到一股强烈的汽油味,心里大骇。摸出手机想打电话报警,转而担心警察没来已经车毁人亡,想下车帮忙,抓住门又没了勇气,害怕地缩手。他一点主意也没有了,欲哭无泪地睁大眼睛看。
    提塑料桶的人浇完汽油了,扔掉塑料桶,远远退开,一边手举起,打着一只火机。潘雄像是认识那人,做出哀求的样子,接着屈服地跪下。那人俨然是领头的,关掉火机,先前围攻的三人扑了上去,拳打脚踢,潘雄不再还手,像一只沙包一样翻滚,任凭三人殴打,不过,始终硬气地不哼一声。
    一声声沉闷的打击声传来,李海山哭了,为自己胆怯无能,眼睁睁看这个平时关照自己的老大哥被打,却不敢去帮忙。
    潘雄连翻滚躲避的力气也没有了,直愣愣躺在地上,三个人不知是打得无趣还是打累了,先后停手,那个领头人说了一句什么,三人中的一个,马上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,高高扬起,抓起潘雄的衣领,朝他的脑袋狠狠砸下去。
    “啊!”李海山叫出声来,幸亏手快,声音传出前便把嘴巴捂住。那四人上了一辆越野车,车灯一闪,他赶紧把身子缩到座位下面,越野车从他车边经过。
    潘雄满脸是血,两手抱脑袋小声呻吟着,鲜血从指逢流出,地上已淌了一大摊。李海山把车开到他身边,跳下车去扶他:“你、你没事吧?老潘,我、我他妈我不是人,我……”说着又想哭。
    “啊,海山。”潘雄抹掉挡住眼睛的血,“我、我死不了,你、你帮我、帮我洗车……”说话非常吃力。
    李海山想挽他进自己的车上:“我先送你去医院,回头马上帮你洗车。”
    潘雄不肯走:“求你了,海山。”
    李海山见他一付要车不要命样子,只好点头:“好吧,我给你包扎一下。”从车上找出几条毛巾,连包三条,血还是浸出,只好让他再拿一条毛巾按住伤口。
    “辛苦你了,海山,车库里有水枪。”潘雄坐进敞篷车里交代。
7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29:43 | 只看该作者
  为了保护爱人的香车,不惜受辱、不惜挨打、不惜流血,这是老子无论如何做不到的。李海山洗车时平静了,拿自己和潘雄比,又自怨自艾。他心里有许多问号,潘雄怎么惹上这伙像黑社会的人?这伙人似乎又跟潘雄认识,并且,知道潘雄会到这里来,先前做了埋伏?潘雄来这里干什么,今晚去五星级酒店干什么?甚至跟校花是不是那种关系?等等、等等。总之,这位平时公认老实憨厚的人,今晚对他来讲,成了一个神秘人物。
    洗完车,关上车库,李海山开动敞篷车,打算提出他的问题,潘雄却像昏迷了。他又紧张起来,提速往住宅区外开。送到哪个医院,医院问了怎么说,万一警察发现又该怎么说?棘手的新问题又来了,出了住宅区大门,东西南北他都差点分不清。
    “往左边直走下去!”潘雄醒了。
    李海山照他说的走:“这条路离医院好远?”
    “不、不去医院。”潘雄换成单手扶蒙伤口的毛巾,腾出一只手指路,“慢点,拐进这个小巷,对,前面有家性病诊所,是我老乡开的。”
    李海山很快找到了性病诊所,把车停下,正想开车门下车,被潘雄抓住一边手。
    “海山,再帮我一个忙。”潘雄一点不着急,血又从指逢流出。
    李海山点头:“你、你说吧,只要我能帮上忙?”他担心从此跟黑社会扯上关系,声音有些颤抖。
    “很简单的。”潘雄抓住他的手不放,“今晚,你见到的、听到的,跟任何人都不能说,好吗?”
    李海山没想到是帮这样一个忙,欲言又止,战战兢兢点燃一支烟:“好吧,只是我……”
    “也不要问!”潘雄打断他,如释重负松开抓他的手,“兄弟,我、我欠你的情。”
    李海山勉强笑了笑:“我想说,我有一只棒球帽,等你包了伤口我送给你。”
    潘雄也笑了,笑得很难看,抢过他的烟吸了一口:“你走吧,我自己进去。”
    李海山看他蹒跚走进诊所,重新发动车,懒得掉头,直接倒车出了小巷子。回到大路看表,已经凌晨一点多了,拿出手机给一家宾馆打电话。一年级暑假时,苏放曾经介绍他当了十来天的导游,他对市内的宾馆相当熟悉。可是,连打了几个宾馆居然没人接,他气馁了,打算回五星级酒店将就一宿,但愿凯尔和二位小姐的游戏已经结束,凯尔要的是套房,他可以睡客厅。刚想把车拐进去酒店的路口,一辆车高速从身边超过,突然又不可思议地慢下来,他措手不及,猛踩刹车,车头的保险杠还是跟前头的车屁股发生轻微碰撞。
    “你他妈眼睛瞎了?”
    前面的车停了,下来一个戴眼镜的人,说话一点不斯文。
    李海山正一肚子火气,跳下车也大叫:“你才瞎了呢,四只眼睛也看不清路?”
    “你他妈敢骂我?”那人捏起拳头像要打架。
    李海山爱文斗不爱武斗,向他挤出笑脸:“好了、好了,咱们谁也别骂谁,让交警来处理得了吧?”说完手伸向裤腰,还没打开别在皮带上的手机套,冷不防后脑遭到什么东西重重敲击,剧烈的疼痛只让他轻哼一声,便失去知觉。
8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0:02 | 只看该作者
  不知过了多久,李海山醒来,脑袋疼痛欲裂,眼睛被蒙了一根布条,嘴巴被贴上封口胶,反扭在身后的双手和双脚,也是被封口胶捆绑的,他能感觉出来。最先,他以为是遭到抢劫了,凯尔那辆耀眼的敞篷车惹的祸,大概劫匪正在把他拉到郊外扔在路边吧?几秒钟后,他马上发现错了,自己不在车上,身下的地板虽然在动,但不是往前,而是向上。我在电梯里,什么劫匪会把人带进电梯?莫非是绑架?不可能的呀,我又不是张子昂,父母穷得丁当响,除非他们找凯尔要赎金?他开始后悔今晚去跟踪潘雄,后悔多管闲事,又帮潘雄洗车、又送潘雄去治疗,甚至后悔不陪凯尔泡妞,否则现在躺在裸体女人怀里,而不是给人绑成一团扔在电梯里。
    “砰!”一声剧烈的震响,地板停了。李海山被惯性推动,额头磕到地板上。是木地板?不可能是电梯,我到底在哪儿?没等他想清楚,身子已被凌空提起,提起他的是两个人,大约走了十几步,抓他手脚的四只手松开了,他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,嘴巴撞上地面,不是木地板了,当门牙差点脱落,口中火辣辣的,痛得他满地打滚又叫不出声。口中的痛楚刚刚消退,肚子痛了,接着是胸口、下巴、后背……他感觉有无数只脚在他身上踢踩,不管他如何翻滚都躲不开。最后,下阴被一只皮鞋鞋尖踢个正着,疼得他整个身体抽搐,直立了起来,一直喊不出的惨叫破口而出,封口胶也挡不住了。
    “救命啊救命!别打了,求求你们,别打我了,求求你们……”
    李海山的哀号声像在一个山洞中,回音很大,就是没人理会他。喊了一会儿,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,他还是小声抽泣。
    “潘雄跟你说了什么?”
    有人说话了,有回音的声音,显得阴森森的。
    李海山打了个冷颤:“他、他什么都没告诉我,是真的,老大,他真的什么都没说,还不让我问!”知道是因为潘雄,他看到了希望,没等这位“黑社会老大 ”问第二句,他主动争取坦白从宽,一五一十,把今晚如何遇见潘雄,为什么跟踪潘雄,期间看到什么、做了什么等等,条理分明、前后有序地陈述,不敢有任何隐瞒。
    陈述完毕,“黑社会老大”没有任何表示,“山洞”里变得死一般沉寂。李海山大气也不敢出,像囚犯等待最后判决一样,心脏狂跳、冷汗直冒,他在心里数数,数到一百时,还是没听到判决,他怀疑是不是“黑社会老大”相信了他的陈述,悄悄走了?
    “把他扔下去!”
    “黑社会老大”发话了。
    这个判决什么意思?李海山想提问,话没出口,嘴巴又被贴上封口胶。身子再次被两人提起来,这次没走多远,也不是松手让他再来个狗嘴泥,而是将他向后一摆,顺势掷了出去。他知道这次更惨了,做好疼痛的准备。然而,迟迟不见落地,身子在高速坠落,他终于明白“黑社会老大”的判决是什么意思了,眼前闪过林丹丹躺在血泊中的尸体,吓出的惨叫再次冲开封口胶,只是,自己临死的声音没传到耳朵前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8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0:19 |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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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十月二日 星期三 多云
    今天是昨天的延续。早上约好八点半去喝茶,我真是老土,从没去过茶楼,非要他带我去一次。八点钟离开“南六”,准备直接去说好的茶楼,还没走到大门,他来电说,开车在大门等我,我坚决不干,想了半天,才想出学校附近的一个地方,不会有同学经过。唉,我对这座城市实在陌生,已经算好多了,没跟他在一起以前,我连万人体育场都找不到。
    来到约定的地方,一辆昨天在车展上我最喜欢的BMWX停到我身边,开车的居然是他,他下车认真地对我说:“车主是你的名字!”我想我当时吓坏了,掉头就跑,他追上来将我抱住说:“你叶公好龙呀?” 我这才想起昨天在车展上对他说:“这辆车最像你。”街上有人看我们了,这里离学校不远,我只好跟他上车。去茶楼的路上,我们都不说话。
    到了茶楼,是他先开口的。他说:“我今天不说清楚车子的来历,你第一次上茶楼恐怕也没胃口。”我的确没胃口,他知道我对他的家庭背景比较敏感,他一直跟我说要自立,以后绝不靠父母。可是,这辆车不是大白菜也不是鲜花,差不多一百万呀!
    到现在,我也没区分出来,他是否真的是个自立的人,或者说,我不能肯定是否接受他的解释?尽管当时我是惊喜交集,胃口变好了。但是,这件事比较复杂。据他说,他十八岁那年,帮他父亲做了一次重大投资,购买在NASDAQ上市的几支中国概念股,一年半后,投资得到了几十倍的回报,他父亲将一半利润分给他,这两年,他又用这一半利润投资石油和黄金,收获颇丰,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财富?不过,他给我看了一下存在外资银行的现金账目,竟然有数百万美元,而且,仅仅是闲散资金,自然,买一辆BMWX对他实在不是什么大事。他还说,要把现金交给我支配,如果我认为不该拿他父亲分给他的利润,可以马上还给他父亲,并且付给他父亲相应的利息。我忘记当时怎么回答他的了,估计我什么也没说,我对他的财富不感兴趣,不过,对他的处理态度相当满意,所以,我有了胃口。
    钱财是一件又沉重又烦人的事情,我实在不想再提起。今天除开这件事,我们过得非常开心,到郊外游泳、野炊、开橡皮艇,我还答应他,下学期去学驾驶,我想,既然我喜欢他,有一天,我可能也会接受这辆车的呢?
    黄金周还有五天,希望明天更开心。
  
  十月三日凌晨于南六
  
    林丹丹这篇日记配有当天的几十张相片,苏放一张张仔细浏览,两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出现在他眼前,或戏水、或抢吃、或做鬼脸、或一人把另一人扛肩上……直看得他热泪盈眶,想到两人如今一死一病,阴阳两边,又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8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0:33 | 只看该作者
  “晚饭吃什么,美食家?”刘晓岚来了,像一个下班回家的妻子。
    苏放擦干净眼泪才转头:“哎呀,我、我忘记买菜了!”
    刘晓岚注意到他两眼发红,笑说:“你再这么看林黛玉的日记,吃你自己的眼泪也饱了,还买什么菜?”
    “呵呵,我们去外边吃好不好?”苏放狼狈地关上电脑,“我知道一家特色餐厅,保证你没去过,但是,不敢保证合你的口味。”
    刘晓岚靠在门上调皮地看他:“美食家看中的餐厅,想必差不到哪去。不过呢,你说你破产了,该不是你请客我埋单吧?”
    “正想跟你说呢!”苏放抓起沙发上的一件夹克,“今天怪事不断,我到校办去打听修房子的事,人家告诉我,有家公司捐资助教,免费帮我修房子,我跑去看,已经开工了,我又去找向我索赔的几个邻居,谁知他们绝口不提赔偿了,个个高风亮节,说什么一方有难,还八方支援呢,何况左邻右舍?些许损失,不足挂齿。你说怪不怪?前些日子,听说他们的诉状早就到法院了,我也在等待法院的传票,这……唉,令人难以置信!”这段时间,他为了筹集修房款和赔偿款,四处借钱,甚至把电话打到国外的姐姐和同学家。
    刘晓岚笑出声来:“这下我不怕你不埋单了!看样子,你命大福也大,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嘛!走,的确应该让你请客,”说完打开门。
    苏放穿上夹克走到门边,打量了一眼刘晓岚时髦的套装,又把夹克脱掉,快步走回卧室里。
    “要不要帮你梳妆打扮?”刘晓岚开心地望进卧室。
    苏放重新穿了一件休闲西装出来:“站街上影响市容、到餐厅影响别人胃口不要紧,我担心影响你的形象。”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刘晓岚穿制服了,每次和他在一起都穿得很正规,他不得不讲究一点。
    “算你有自知之明。”刘晓岚出了门,想把手穿进他的臂弯,又缩了回来。
    苏放一点没察觉,关上大门,快步走去按电梯。
    搬到刘晓岚的“鬼屋”已经半个月了,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,但并没有质的变化。关键是苏放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边,以前专心于林丹丹的电脑,现在又陷入谋杀自己的迷雾中,可以说,是真正的心无旁骛。这不难理解,如果你成为谋杀的对象,又明知道想谋杀你的人藏匿在你身边,并且你才刚刚死里逃生,相信你不再对谈情说爱感兴趣。当然了,为爱情不要命的人除外。
    养病期间,经过反复再反复的思考,苏放找出了自己遭受谋杀的一个直接原因,那就是林丹丹的电脑。谋杀的目的,显然为了毁掉电脑,杀死看过电脑内容的人。除此而外,他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谋杀。他的观点,得到刘晓岚的支持,更重要的是,林丹丹电脑里的内容,刘晓岚拷贝了一份。这么一来,谋杀的目的,一个也没有达到。反而证明苏放是对的,答案都在电脑里。同时,也意味着苏放仍处于危险之中。至于潘雄,苏放只要不生病,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,再说,设陷阱谋杀一个人又舍命相救,是神经病人干的事。过后,他也懒得去追究潘雄,为什么那晚爬进他的房间?
8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0:47 | 只看该作者
  昨晚,刘晓岚奋战到半夜,终于破解了林丹丹所有日记的密码,两人又同居了一夜。不过,什么事情都没发生,苏放让出卧室,自己睡沙发。
    “你想过吗,也许有人暗中帮助你?”刘晓岚从竹筒里取出一只小鸡腿,吃得津津有味。
    苏放边吃竹笋边点头:“我也这么认为,你知道的,有人给林丹丹捐款二百万,现在学校不知如何是好,校长亲自过问此事,而最有可能的张大年却一口否认,听说态度非常坚决,像他这样的人,犯不着跟我们校长说谎。”
    刘晓岚喝了一口竹筒装的泉水:“你也认为是张大年暗中帮你?嗯,有道理,你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,他应该报恩了。”
    “不过,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!”苏放放下筷子,“刚才看了林丹丹的一篇日记,我估计另有其人。”简单地讲述了日记的内容。
    刘晓岚吃惊不小:“哇,真是不得了,你的学生这么有钱?我看呀,就算整栋楼炸掉,也有人帮你免费重建,嘻嘻!”
    苏放迷惘地看出窗外:“事情更复杂了,本来,我以为张子昂只是富人子弟,谁知他本人就是个富翁,两者不是一个概念,以前,林丹丹之死,我只从情字上考虑,现在不得不把钱字也加进去。唉,林丹丹说的好,钱财是一件又沉重又烦人的事情。”
    “既然又沉重又烦人,别再去想了!”刘晓岚本想轻松一点,谁知他根本不搭理,“唉,跟你在一起,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提你的学生?”声音里饱含凄苦。
    苏放这次察觉到她的不快,抱歉地笑说:“别忘了,是你先提出来的。好,到此为止。来,尝尝这个竹筒鹅掌,比凤爪强多了。”这家餐厅的特色是,什么食物都通过竹筒制作。
    刘晓岚啃了一口鹅掌:“嗯,是不错,喂,我想听你讲讲自己,我发现跟你不怎么认识呢,居然让你住到我家去。”说完撒娇地看他。
    苏放有点忸怩了:“你不是看过我的档案吗?我自己有什么好讲,平平淡淡、碌碌无为。”
    “怎么没有?”刘晓岚别有用心向他斜眼,“比如你以前是外企的白领,怎么突然到学校当老师了,另外,你为什么离婚?”后一个问题才是她想知道的。
    苏放为难地看她:“唉,这可是隐私问题呀?”
    刘晓岚一脸刁蛮:“少跟我说隐私,你现在哪一天不在研究一个女孩子的隐私?”两人交往几个月了,却没有真正的了解彼此,在她眼里,对面这个男人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中,她早就想找机会掀开那层面纱。
    苏放似乎感觉到什么了,略显拘束,筷子也忘记拿了,从竹筒里抓起一只肉丸子塞入口:“这个嘛……其实没什么好说的,也算不上是保密……”边咀嚼肉丸子边磨时间,听到《GO WEST》的歌声响,立即用纸巾擦手,“啊,我接个电话马上告诉你。”高兴得像个被老师留堂,刚得解放的学生。
    “还用这首《GO WEST》呀?”刘晓岚嘟起嘴巴,“哼,一定是你的学生情人。”不情愿地继续啃鹅掌。
    “嘿嘿,我不信我会归西。喂,你好,啊,是秦湘呀?”苏放听到秦湘的声音,不好意思地看她,“你说什么,李海山两天不上课了?他不接手机,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居然帮他隐瞒这么久,以为他有急事?你们真够朋友的,万一出事怎么办?好、好……你别哭,我、我不该发火,啊,好了、好了,给他父母打电话了吗?打过了,张子昂找过没有?也找过了,啊,他能跑哪去了呢?潘雄呢,叫他接电话,什么,他去找李海山,好了、好了,你们不要急,去通知保卫处,我马上回学校。”收起手机,那张久不见阳光已经变白的脸,转眼之间,又黑得吓人。
    “李海山,是不是我在你家碰上的那个男孩?”刘晓岚听他通话到半,鹅掌也啃不下去了。
    苏放边拨手机边点头:“但愿不是我害了他。”说完用英语通话,“你好,凯尔,我是苏放,啊,对不起,我换了手机,你找我,什么?你也找李海山,嗯、嗯,我知道了,我也在找他,你先不要报警,我担保,他不会做坏事,我尽快给你答复,好吗?回见。”这一次结束通话,有点惊惶失措。又快速地拨手机,口中喃喃:“手机通的呀,怎么没人接,难道掉了?”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座位上乱动。
    刘晓岚不耐烦了:“喂,你瞎忙活什么呀?这样的事情应该马上报警,怎么当老师的,一点常识也没有?”
    “好吧!”苏放无奈地收起手机,“我去埋单,等下陪我去报警好不好?”说完站起身。
    刘晓岚一把抓住他:“你还想去哪报警,警察坐你对面呢?”
    苏放尴尬在摸摸脑袋坐下:“唉,我是急昏头了。事情是这样,李海山两天不回学校了,也没有回家,认识他的人全找过了,都说没看见他,据跟他学中文的外国朋友讲,他两天前的晚上,开了人家的车离开酒店,再也没有音信,人家现在想报警,说他偷车。唉,李海山绝对不是这种人,我敢担保……”
    “行了、行了!”刘晓岚摆出警察的架子,“刚才我听你说,他手机通了又不接,是不是?”
    苏放迷惑地看她:“是啊,我刚才打了也是一样?哦,我懂了,你是说可以通过手机找到他?”想起她是技术侦查处的警察,高兴地抓她的手。
    刘晓岚用另一只手夺过他的手机:“用三角定位找到他的手机位置不难,但愿手机在他身上,给我他的号码。”
    苏放凑到她身边,几乎贴着她的脸,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李海山的手机号。
    “哟,七点多了,赶快去我办公室。”刘晓岚顺手拉他离桌。
8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1:16 |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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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,哭的机会比笑的机会多。
    秦湘被苏放在电话里呵斥了几句,哭了很长时间,把半个月聚集的委屈通通化为眼泪,半个月,从苏放搬出学校那天算起。哭够了,她想起这句不知从何而来的话。她非常赞同这句话,让她想不明白的是,自己已经哭了许多次,却从来没机会笑过。
    或许,以后会有相应的补偿吧?秦湘这么安慰自己。她躲在一片小树林里哭,天已全黑,不会有人看到。天上下起小雨了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感动?出了小树林,尽管走在冰冷的细雨中,她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。
    我太心急了!秦湘回到女生宿舍城堡,一边往“南六”走一边反省自己。十天前,她给苏放发了一封电子邮件,把憋在心里一年多的话,一股脑儿讲出来。谁知,非但杳无音信,得到的却是刚才的呵斥。她在小树林里哭,除了委屈,部分因素是又羞又恼。都怪那个女警察。她转而怪罪刘晓岚,那天看到刘晓岚去探望苏放,让她有一种紧迫感。同时,她以为苏放初经大祸,最需要女人的安慰,因此,她挑这个时间表白自己。那天,她确实在门外偷听苏放和刘晓岚说话,听上去,苏放和刘晓岚有许多秘密,与爱情无关的秘密,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捻熟,她是这样解释两人的关系的。
    “子昂,你别激动,听我说,不关你的事,有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……”
    秦湘神情恍惚爬上“南六”,进了空无一人的宿舍,听到卫生间里宋妮娜打电话的声音,惊得她又退出走廊里。
    “子昂”这个名字太敏感了,应该属于林丹丹的,怎么会成了她的?秦湘禁不住看往楼道边的604宿舍,那是她们原来的宿舍。林丹丹自杀后,学校调整宿舍,把604安排给了新生。不过,此时她仿佛回到604,尽管她从未听过林丹丹与张子昂通电话,但是,这个学期以来,这两个名字是连在一起的。有谁提起一个,别人就会想到另一个。看来要换人了?站在宿舍门外,她竖起耳朵听卫生间的通话,一句也听不见了。大概刚才宋妮娜是着急,提高了嗓门,才传了出来。
    秦湘走回楼道口,604外呆站了一会,慢慢走到宿舍开门,响声很大的关上门。听到卫生间时有水声,又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。
    卫生间门开了,宋妮妮一蹦一跳出来:“呀、呀,冷死人了!”她身上只穿一条黑色的镂空内裤,上身赤裸,两只纺锤形的乳房,随着她的模特步在胸前一颠一颤。
    宋妮娜有洗冷水澡的习惯,四季如此,据说坚持三年了。秦湘羡慕地打量这付完美的身材:“谁叫你洗冷水呀?”
    “有李海山的消息了吗?”宋妮娜飞快穿上胸衣。
    秦湘摇头:“还没有,估计苏老师去找跟李海山学中文的外国人。”
    “对呀!”宋妮娜用一张毛毯将身体包裹,“我看呀,这臭小子一定是跟外国人胡天胡地去了,害得我们担心他出事,哼!”
    秦湘坐上床:“张子昂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吗?”
    “他说想不出来,听口气也挺着急的。”宋妮娜神色自若,“我是吃饭时间打电话问他的,要不你再打一次?”
    秦湘叹息:“算了,张子昂如果有消息,会给你打电话的。”
    宋妮娜很自然地点头:“只能这样了,我们着急也没用?”
    秦湘不愿再说什么了,靠到被子上。她和宋妮娜,还有林丹丹,曾经亲密无间,无话不说。她原想暗示宋妮娜,让她主动交代跟张子昂的关系,照平时她大大咧咧,藏不住话的性格,暗示到这种程度,早就坦白了。秦湘发现,自从林丹丹死后,宋妮娜的秘密越来越多,比如那辆宝蓝色的轿车,只字不提怎么来的?再加上跟张子昂暗地来往,她感觉宋妮娜一天比一天陌生。不过,受苏放尊重别人隐私的影响,她没想过主动打听宋妮娜的秘密。
    可能因为大家都长大了吧?秦湘想到自己也有秘密,心里平衡了一些。手机响,她拿出接听:“你好,啊,苏、苏老师,有李海山的消息了吗?他没跟外国人在一起……啊,你们、你们找到他手机的位置了?好的、好的,有消息给我打电话,再见!”收起手机满怀失落,耳边苏放说的“我们”在回响,不用猜,肯定是跟那个女警察在一起的了。
    宋妮娜眼含狡黠地望向她笑。
8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2:29 |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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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你笑什么?”苏放注意到刘晓岚边开车边自个发笑。
    刘晓岚身上已换成了警察制服,腾手拢了一把头发:“没什么,我突然想起,那天秦湘看我的样子。”
    “你又来了,秦湘只是我的学生而已!”苏放说完,很奇怪为什么向她解释,这种事越解释越不清楚。
    刘晓岚却满意他的解释:“你想过吗,秦湘也许跟林丹丹之死有关?”
    “为什么突然这么问?”苏放很意外,他曾经想过,但他认为是神经过敏。
    刘晓岚换了一个档位才答:“因为,秦湘看我的眼神里,一半妒意一半敌意;再因为,我看过林丹丹的日记,字里行间,同样流露出对你的爱慕;还因为,经过这一段时间观察,我敢肯定,你心里喜欢林丹丹比喜欢秦湘多得多!这三个原因,足够让我怀疑了。”
    苏放想了想,说:“我承认,我是比较喜欢林丹丹,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学生,这是师生之间的关爱,绝对没有其他成分,我相信林丹丹也是一样对待的!”说得郑重其事,像是跟领导表白一样。
    刘晓岚抓住不放:“我相信你,但是,林丹丹爱上你是肯定的,只有我们女人才能感觉出来。你知道她为什么跟张子昂走到一起吗?因为,张子昂太像你了,准确地说,他什么都学你的样,可惜他是个有钱人,林丹丹不敢公开他们的关系,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。”
    苏放心事重重,沉默不语,出神地看向前方。外面下雨了,挡风玻璃上出现了水珠。
    “不单单秦湘。”刘晓岚继续说,“还有什么潘雄、宋妮娜、李海山,这几个班干尖子生,其他方面不说,首先他们最成熟,除开他们,你班上的学生都是没长大的孩子。这几人有丰富的社会阅历、有聪明的脑袋、有相当的知识底蕴,思维跟成年人一个样,想做坏事的话,绝对比普通罪犯高明。用我们的话讲,属于知识型罪犯。而你呢,即使他们有反常行迹,也帮他们解释,从心里排除他们。以我看,你错了!”发现鬼视频后,她为了和苏放维持一定的关系,才提供电脑上的帮助,从不打算去琢磨这些学生,现在受威胁的是苏放了,她感到自己也陷了进去,不得不改变初衷。
    苏放想反驳,又感觉她说的有一定道理,垂头丧气说:“我曾经怀疑过他们,可是,他们就算有伤害林丹丹的动机,我也不相信他们会谋杀我?”
    刘晓岚冷笑:“哼,你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,他们爱戴你、依赖你、敬仰你,对吧?但是,不要忘记,如果这个人是害死林丹丹的凶手,而你却想揭露他,那么,他为了保护自己,将会毫不迟疑致你于死地,就算你是同伙,照样不手软。”说完打开雨剧,清理挡风玻璃上的水珠。
    苏放惊呆了,又感到害怕,他开始有点怀疑抓住林丹丹之死不放,是否多此一举、自找麻烦?然而,当初这么做,仅仅希望找出林丹丹走上绝路的原因,以便防止其他学生重蹈覆辙,从没想过揭露什么?更谈不上是调查。即便发现鬼视频之后,也并没有针对任何人,只不过想知道“鬼”是真是假?万没料到而今竟成骑虎难下之势,险些还搭上自己的性命。越想越是懊恼,悔不当初。
    “后悔了吧?”刘晓岚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,“晚了,如果煤气爆炸真像你说的是谋杀,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,你的对手,不,你的同伙,现在还在对你虎视眈眈,随时都会向你下毒手!”说完她自己也打了冷颤。
    苏放黯然神伤:“唉,我的确有点后悔,不过不是因为怕死,我担心由于我抓住不放,导致我的一个学生,铤而走险,成为罪犯。”
    刘晓岚失望地瞪他大叫:“你的学生早就是罪犯了,从他害死林丹丹那天起,现在又想谋杀你,这样的人你也愿意放过他?是不是你还想帮他隐瞒罪证,或者你干脆自杀得了,让他睡个安稳觉?我懂了,什么‘我永远跟你们是一伙的’,原来是非不分、黑白不明,你照样跟他们是一伙的。哈!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的老师?”
    这一顿酣畅淋漓的呵斥,苏放有如遭到当头一棒,慌乱地辩解:“我、我不是是非不分、黑白不明,我是……唉,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?可能我真的糊涂了?”痛苦地抱头。
8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2:44 | 只看该作者
  刘晓岚停下车,点燃一根烟,静静地看他。
    “啊,怎么不走了?”苏放过了半晌才发觉车停了。
    刘晓岚嬉笑:“到了,你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?”
    “啊,到了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苏放开门下车,外边一股带着细雨的冷风吹来,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,把西装扣上,立起衣领。
    这里已到城市边缘,道路旁是一个建筑工地,一栋十七八层的烂尾楼出现在眼前。就路灯光线看过去,那模样停工了一两年不止。工地围墙坍塌了一大截,露出里面的丛丛杂草,两扇铁栅栏门敞开着,被风吹得“砰砰”乱响。
    “离我不到五十米?这里是个建筑工地,好的、好的,谢谢啦!”刘晓岚缩着身子在路边通电话。跟同事确定了位置,对发呆的苏放说:“上车,进去看看。”又坐进车里。
    车子开进工地,里面黑灯瞎火,阴森吓人。车灯所到之处,大楼残存的模板在风雨中摆动,路边与人齐高的杂草也摇头晃脑,地面上不时还有硕大的老鼠惊惶而过。
    苏放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:“好像没人看守,先绕这栋楼转一圈吧?”他像在野外露宿一样,先把周围情况查看清楚,以便安营扎寨。
    刘晓岚也有点紧张:“早知道是这种鬼地方,我申请一支枪再来?”驾车徐徐绕着大楼走,路上到处是砖头碎石,颠簸不断。
    “停、停!”苏放大叫。车子绕到楼背面,他注意到车灯照进大楼时,有一样扎眼的东西晃过。车子停下。他马上拿手电下去,跑向大楼。
    刘晓岚穿上一件警用棉衣,也拿手电下车:“你看到什么啦?”外面雨小了,风大了,吹跑了她的声音,大楼上一块模板被风吹落,“叭”的一声打破周围的寂静,她慌张地转身,手电四下里乱照。
    苏放站在一个窗口前,手电慢慢向大楼的一楼大厅里扫射,最后停在大厅里隔开的小房,光线下,一个红色的车屁股露了出来,就是这东西扎眼。他兴奋地点头:“没错,他在这里,这是凯尔的车子。”说完爬上窗台翻了进去,又把刘晓岚也拉进来。
    “真奇怪?”刘晓岚进了大楼一脸疑问,“车在这里,手机应该也在这里,但愿人也在?”两人快步走向车子。
    苏放还是保持警惕,手电先向车子周围照射一圈,没发现什么异样,才去打开车子前门。前座没人,后座躺着一个人。他高兴地大叫:“人也在!喂,李海山,天亮了,醒醒,醒醒,一定是喝多了,唉……”从前座伸手去推。
    刘晓岚没闻到酒味,闻到一股浓烈的体臭味,她去打开了后门,手电照射进去。后座上的人“啊”一声大叫,迅速跳起,钻出车门。吓得她手电也掉了,苏放在她腰间一搂,把她拉开,车里的人冲出,才没撞到她身上。
    “海山,别跑,是我!”苏放大叫。那人冲出车子,飞快跳出窗台,跑得无影无踪。
    刘晓岚给他搂在怀里:“不是李海山,叫什么叫?肯定是个流浪汉,看见我的制服,不跑才怪?”说完才挣脱他的怀抱。
    “嗯,的确不像他,那他到哪去了呢?”苏放捡起掉地的手电交给她,“车子又在这里,人不可能……哦,我看看手机在不在?”钻进车里寻找。
    “找什么呀,打他手机不就得了?”刘晓岚估计手机在车上,否则不会把他们引来,至于人哪去了?她一时也想不明白。
    苏放坐在驾驶座上打手机,眼睛紧张地看车里:“没听见手机铃呀,手机不在车上?”手电扫到助手座下,躬身细看,一声惊呼:“血!好像是血?”
8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3:00 | 只看该作者
  刘晓岚闻声趴到他背上,从他肩头看下去,看见车门边有一滩变黑的血迹,担忧起来,默然退出车外。
    “他受伤了,一定是昏倒在某个地方。”苏放响声大作钻出车子。
    刘晓岚若有所思说:“手机一定在这栋楼里,他拿着手机的话,找到他不难。”她几乎肯定手机不在李海山身上,否则,即使受伤,有力气下车,也应该有力气用手机求救。她看向大厅,忧心忡忡起来。这样一栋近二十层的大楼,在黑暗中寻找一只小小的手机,不啻于大海捞针。
    苏放在大厅里手电乱射:“如果手机在楼里,应该能听到手机铃的,我一层层找上去,你回车里去等我吧?”说完一边拨手机,一边向步行梯走。
    刘晓岚想放弃了:“你这么打他的手机,估计上不到三层,他的手机也没电了,再说,即使找到手机,也不一定能找到人?”如果找到人,不接手机的人很可能是死人了,她没敢把话说完。
    苏放赶紧又把手机合上:“这、这不合情理呀,车在楼里,手机在楼里,他人能跑哪去?如果遭到打劫,干吗不拿走车、拿走手机?拿他本人……”说到这里,想起那摊血迹,闪过一个“杀人弃尸”的可怕的念头,说不下去了。
    刘晓岚走近他,搂住他一边手,柔声道:“留给警察处理吧?我马上通知附近的派出所,你无能为力了,看这个情形,李海山,恐怕、恐怕凶多吉少?”说完要拉他离开。
    “不会的、不会的!”苏放粗暴地挣开她的手,“我不相信、我不相信!海山,李海山,海山,你听见吗?李海山……”在大厅里东奔西跑,发狂地高呼李海山的名字。
    刘晓岚无奈地摇头,点燃一支烟,她见过苏放发狂,知道劝也没用,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?只有等待他慢慢冷静。
    足足呼喊了十分钟,苏放嗓子喊破了,人也跑累了,绝望地一屁股坐大厅中央,双眼含泪,口中喃喃:“怎么会这样呢、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    刘晓岚想过去安慰她几句,走到半,听到楼里好像有人说话,惊讶得又站住脚:“你听、你听……楼里有人?”
    苏放跳了起来,竖耳静听,却什么也没听见,他又用沙哑的嗓子大叫:“海山,李海山,听到了吗,你说话呀?海山!”叫完又竖起耳朵。这一次隐约听到了,却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?急得他在大厅里蹿来蹿去寻找。
    “声音好像有回音,应该在某个房间里?”刘晓岚第二次听到的声音比第一次清晰许多。
    苏放也冷静下来:“对、对,像在山洞里一样,有哪个地方像山洞呢?”他又把手电慢慢扫向大厅,突然兴奋地拍腿大叫,“我知道了!”奔向一堵虚砌的砖墙,把手电插到皮带上,拆下几块砖,露出了一个口子,那是预留的电梯井通道口。他朝里大叫:“海山,海山,你在里面吗?”
    刘晓岚走近帮他打手电,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:“我、我在……”声音却显得很远,不像在砖墙后面。
    “他在里面了!你、你让开一点。”苏放等刘晓岚让开,手脚并用,三下五除二把砖墙向外推倒,自己钻了进去。
    刘晓岚打手电跟后,地上不见人,也没有其他路口,她奇怪地问:“声音是从这里来的呀?”
    苏放摸出自己的手电:“他一定在某个地方。”把手电向上举,刘晓岚也抬起手电。
    高高的电梯井像一张深不可测的大嘴,一点点吃掉手电光线。两道手电光力所能及的地方,映出一张模糊的人脸,那是一个头在下脚在上,悬吊在半空的人。
8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3:19 | 只看该作者
  “啊!”刘晓岚大叫一声,扔掉手电,跳上了苏放的后背。
    “是他!”苏放高兴地笑了,“他眼睛给蒙住,手脚也被捆绑,难怪接不了手机?海山,再坚持一会儿,我马上接你下来!喂、喂,别怕,是人,不是鬼。”后面的话对刘晓岚说的。
    刘晓岚战战兢兢从他后背下来:“他、他没死吧?可能已经给吊了两天了?”
    “不会,刚才他不是说话了?二、三、四……”苏放在用手电数楼层,每层楼的电梯通道口都被木板封死,搞清楚李海山被吊在第几层,以便上楼救人。
    刘晓岚又点一支烟,愤然道:“谁这么缺德,简直是畜生!把人吊在这里慢慢折磨、活活饿死,我要马上通知110。”说完摸手机。
    “他被吊在七八楼之间。”苏放数完了,捡起地下的手电给她,“你最好先通知急救车,我估计他快撑不住了,哦,你帮我回车里拿一瓶水。”说完出了电梯通道。
    刘晓岚看他跑向步行梯:“你一个人行吗,不用我帮忙?”
    “我可以的!”苏放回了一声跑上步行梯。
    找到了李海山,刘晓岚也很开心,轻松地打手电往大楼的出口走去,边走边给医院打电话要急救车。她的车子停在大楼背面,不想爬窗台,打算从出口绕过去,再把车子开过来,反正苏放不会那么快救人下楼。刚打完医院电话,正要拨110,赫然看见一辆车停在出口外,有个人正急急忙忙钻进驾驶座,大概发现了她。
    “什么人?停车,警察!”刘晓岚有点慌乱地大喊,没忘记亮出身份。车子没有停,急促倒出工地大门,她想打手电看清驾车人,刺眼的车灯强光对着她射来,她不得不转脸躲避。再转过脸来,那辆车子已开上大路,迅速消失。不过,她看清是一辆宝蓝色的轿车。
    宋妮娜?潘雄?刘晓岚见过这辆车,这两个名字马上闪现。开车的是个男人,车上只有一人,很可能是潘雄。问题是,他来这里干什么?他怎么会到这里来?我们通过公安系统的技术支持才找到这里,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在哪里,办公室更不可能告诉任何人?除非他是那个把李海山吊在这里的人?
    刘晓岚越想越心惊,提心吊胆走回大楼背面的车子,关上车门,马上给110打电话。听到110警员的声音,才稍稍有点安全感。挂了电话,把车子开到大楼出口处,从车里拿了一瓶水,又走进大楼。苏放没下来,她也走上步行梯。
    要不要提起那辆车呢?刘晓岚边上楼边想。拿不定主意,是否向警察提起宝蓝色轿车、提起潘雄?潘雄是苏放的救命恩人,固然是她犹豫的一个因素。关键是,她只看清车子的颜色,没看清车牌号,更没看清驾车人的脸。宝蓝色轿车多的是,不一定就是宋妮娜那辆。另外,还有一个问题,这辆车也可能是开进工地方便什么的?跟李海山没什么关系,只不过碰上一个女警察,表现慌张而已。这是常有的事,先前睡在凯尔车上的流浪汉,就是现成的例子。
    想来想去,刘晓岚发现自己是在为那辆车开脱,所有的想法,与看清那辆车后的第一反应大相径庭。难道自己神经过敏了?因为受苏放影响,什么事都联想到学生,联想到林丹丹之死?这里又不是校园,是市区,可猜测、可联想的范围大得很。她决定不跟警察提起此事,连自己都统一不了想法,不单误导他人,也给自己闹笑话。
    “急救车来了吗?他快不行了!”
    爬到四楼,遇上苏放急急匆匆背着李海山往下跑。
    刘晓岚还没答,便听到了急救车的声音,又跟着他下楼,安慰道:“马上到了,他不会有事的?”手电照向李海山的脸,自己也担心起来。只见李海山脑袋歪在苏放背上,眼睛紧闭,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,她伸手摸了一把,身上冷冰冰的,呼吸细若游丝。
8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3:53 | 只看该作者
  第九章猜心游戏
    李海山在急速的下坠中昏迷了,很快醒转,被他自己失禁的小便浇醒的,小便倒流浸到他脸上。不醒还好,醒来发现自己不是下坠了,而是身子倒立向上冲,他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,身子再次下堕,他才意识到脚上绑了一根橡皮筋,他正在玩蹦极跳。这次蹦极跳差点要了他的命,因为他看不见,不停挣扎,致使橡皮筋晃动,待到他下坠到极限时,身子就像一只掉进管子里的球,一会撞左一会撞右,他的脑袋可不是球,哭喊都来不及又昏死过去。再一次醒来,不知过了多久,大概天亮了,他的眼睛能隐约看到微弱的光线,身子已经麻木了,疼痛不在话下。他不停大喊救命,希望“山洞”外有人听到,喊到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,他反倒是听见汽车经过的声音,他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掉进“山洞”,心里有了一点希望。这点希望支撑到身上的手机响,手机一次次激励他,也打击他,因为每响一次,意味着手机电量减少一点,苦苦支撑了两夜两天,开始出现幻觉,林丹丹、张子昂、苏放、父母、凯尔、潘雄……走马灯似来到身边,他知道离死亡不远了。听到苏放的叫喊,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几个字,最后一次回答完苏放,又失去了知觉。

     “总算醒了,海山,感觉好点了吧?”
     苏放的笑脸最先进入李海山的眼帘。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,坐起身子,分辨出是躺在一间单人病房的床上,抓住苏放的手说:“苏老师,我、我以为我要归西了,我……”说完趴在他肩头大哭。
     “好了,没事了,啊!”苏放也声音哽咽,“医生说你只是外伤,恢复很快,生命力极强,不过,再活个七八十年,还是要归西的,嘿嘿!”
     李海山破涕为笑,用衣袖擦泪:“我、我爸妈来了吗?”习惯地想拢一把长发,手碰到了绷带,头上也有创伤,长发已经剃掉。
  
     “没有,我想等你醒了再告诉他们,你自己跟他们说吧?”苏放摸出手机。
     “不、不!我不想让他们知道。”李海山紧张地推开手机,“他们供我上学已经够难的了,再知道我闯祸……啊,苏老师,我不会连累你的,我有钱,我自己付医药费。”
  
     苏放乘来一碗粥:“你先吃点粥吧,医药费你别担心,不是我帮你付,凯尔全包了,不然你也不会住这么好的病房。”
     “凯尔,怎么可能?”李海山不敢相信,“我以为他要告我偷车呢?”
  书   苏放笑:“他是要告你偷车,不过找到你以后,我告诉他,你是在为他工作期间遭到抢劫的,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他也很内疚,早上来探望你了,他说,等你出院,一定好好跟你学中文。”
  书   李海山也笑起来:“苏老师,你可以改行当律师了!”这才低头吃粥,几天粒米不进,三两口吃光一碗,意犹未尽:“啊,猪肝瘦肉粥,还有吗?苏老师你做得太好吃了!哦,凯尔那辆车找到了吗?”
  
     “车就在发现你的那栋楼里,凯尔今天开走了,”苏放又给他乘一碗,“只能吃两碗,吃多了你的肠胃受不了,慢点吃!”
  
     李海山边吃边问:“班里的人都知道了吧?”
     苏放摇头:“我只说你出了一点意外,过几天才能上课,没说你出什么事,其实,我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?”他一直想问,又不忍心开口,遭受这样的折磨,谁都不堪回忆。
  
     李海山只是感激地望他一眼,又埋头吃粥。
  
     这时,门开了,穿便装的刘晓岚走进:“哟,李海山同学终于醒了!”
  
     “师母好!”李海山见过她,“难怪粥这么好吃,一定是师母做的?”
  
     苏放习惯了他贫嘴,不以为意。
  
     刘晓岚见苏放没有解释,满面羞色:“请不要乱认师母,我是警察,等你吃饱了,我有几个问题要你回答!”后面的几句话说得很严肃。
  
   李海山不知道她是警察,吃惊地望苏放,粥也不吃了。
  
    “这是刘警官。”苏放正色介绍,“是她通过你的手机找到你的,可以说是她救了你的命,你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讲,我知道对你是个痛苦的回忆,但是,伤害你的人,一定要受到法律制裁!”刚才听李海山自己说“闯祸”,他预感到事情的复杂性,甚至有可能是李海山自找的麻烦,但是,无论什么原因,把李海山折磨得九死一生,都是犯罪。
9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4:38 | 只看该作者
  刘晓岚拿出一个录音笔放床头柜上:“你不要紧张,把当晚发生的事,如实告诉我们就可以了。”她可以不管这个案子,但因为通过技侦找到受害者,领导希望她有始有终,同时,苏放乐意由她来“帮助”自己的学生,而不是其他警察。主观上讲,这个案子提起了她的兴趣,一个大学生给人殴打,又被五花大绑吊在电梯井里等死,凶手既不要价值数十万的敞篷车,也不取一钱一物,实在离奇罕见,她急切想得到一个答案。
    “能抓到他们吗?我、我被蒙住眼睛,一个人的脸都没看见?”李海山害怕地望苏放。
    苏放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:“现在的侦破技术非常先进,否则我们也找不到你。”听到手机的声音,从窗边一张桌子拿过一只手机:“哦,我给你的手机充电了,可能有同学给你发短信?”把手机递给他。
    李海山看了一眼手机说:“苏老师,我、我想上卫生间,可以吗?”
    刘晓岚皱起眉头,打量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李海山,从座位站起。
    “怎么不可以?来,我跟你去。”苏放抱歉地向刘晓岚笑,等她出了病房,才给李海山穿上裤子,取下吊瓶高高举起,一手扶他下床。
    李海山双脚刚刚点地便疼得大叫,眼泪也流了:“苏老师,我、我残废了!”他那双被悬吊了两天两夜的脚,根本不听使唤。
    “没事的!”苏放安慰他,“医生说敷几天药,外伤好了再去做物理治疗,完全可以彻底恢复,放心吧,啊?”单手把他抱起,走进卫生间。
    这么一折腾,刘晓岚重新回到病房,看了一眼手表,足足过去了半小时。再次把录音笔打开,什么话也没说,静静地注视李海山。
    “苏老师,我、我做了一件丑事。”李海山像刚哭过,眼眶红红的,“那天晚上,送凯尔回酒店后,我在酒店的酒吧勾搭了一个女人,我们、我们都喝多了,她说去飙车,我就带她去了,后来,我停下车跟她亲热,谁知她老公一直在跟踪她,我、我被打昏了,醒来的时候,已经被吊在那里,我、我还以为是山洞呢?”
    苏放的预感得到了证实,发出一声叹息。
    刘晓岚平静地问:“那女的叫什么?多大年纪、长什么模样,他老公几个人打你,开什么车?”
    “名字,我、我不知道,圆脸,很丰满,大约二十五六,她老公至少带两个人,从后面、从后面袭击我,没看清他们开什么车?”李海山自始至终不敢跟刘晓岚对视。
    刘晓岚收起录音笔:“好,今天到这吧,你好好休息,再见!”说完离开病房。
    苏放似乎很奇怪她草草收工,跟出病房:“我看他可以再讲详细一点,医生说,只要他醒了,身体不会有大问题。”
    刘晓岚面无表情,一言不发在病房走廊里疾步而行,来到电梯前按开门,走了进去。
    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苏放注意到她神色异常,紧跟进电梯。
    电梯门合上,刘晓岚才开口:“你的好学生撒谎了!”
    “不会吧?”苏放大感意外,“这种丑事,说出来很丢脸的,我了解他,撒谎的话,他一定编个好听的故事,不会往自己脸上抹黑的呀?你、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    刘晓岚望他说:“上卫生间前,他不是接到一个短信吗?我叫人查了一下短信内容,要不然我也没看出来,估计他是吓坏了,宁可往脸上抹黑,也要撒谎!”
    苏放大吃一惊:“短信上说什么,伤害他的人恫吓他了?”
    刘晓岚木然点头:“短信说,管好你的嘴巴,否则,下次没有橡皮筋了。”
    “啊!怎么这么凑巧?”苏放惴惴不安在电梯里打转转,“他才醒过来没多久,你也刚开始问话,偏偏这个时候短信来了,这、这……”
    刘晓岚脸色严峻地看向电梯里的摄像头:“这说明,凶手认识他,知道他的手机号,并且还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,很可能现在就在医院里?”
    苏放也紧张地随着她的目光看摄像头:“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?到底是为什么?我相信李海山会实话的,他是个明白人,过几天,等他好点了,让他跟我住在一起,我慢慢做工作。”
    电梯停了,中途进来一个穿白大褂、戴白帽、戴口罩、戴眼镜的医务人员,两人警惕的对望一眼,不再说话。
91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5:07 | 只看该作者
    b
    冬天里洗冷水澡,最刺激也是最考验人的,是站进冷水中的一刹那。当喷头迸射出的每一道水线冲击到皮肤时,浑身神经像一张瞬间被最大限度拉满的弓。不过,这张弓并没有把你的身体像箭一样射出,随着你适应冷水的温度,你将一点一点体会到温暖,全身每一块肌肉也渐渐得以放松。再从冷水中站出,仿佛刚刚做完一个泰式按摩。揩干身体的水珠,即使赤身裸体,也不会感觉寒冷。
    宋妮娜打开水阀,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,头顶的喷头迸射出的水全部落进了浴缸里,没有飞溅到她身上。她慢慢脱掉浴衣,检查头发是否全部被浴帽挡好,做了一次深呼吸,准备跨进浴缸,接受冷水的洗礼。一只脚才抬起,转而又飞快落地,跟着忙乱去抓衣架上的浴衣,谁知脚下打滑,抓上手的浴衣落进了浴缸的水里,人也狼狈地跌坐到地板上,眼睛怵然看向窗子。
    阳光照射下,浴室窗上的磨花玻璃映出了一个人影,正在轻手轻脚从外打开窗子。这里是喧嚣的骑楼步行街,为了隔音,特意装上两层玻璃窗。第一层被打开时,宋妮娜镇定了许多,从地上爬起,取下浴缸上的喷头。当第二层窗打开,她迅速把喷头对准窗口射去,来人被冷水浇头,猝不及防,惨叫一声仰面向后摔出。
    “啊,怎么是你?天啊……”
    宋妮娜叫得比摔下去的人更大声,她看清是谁了。这里虽然只是二楼,但仰面摔下去也会凶多吉少。宋妮娜急得忘记身上一丝不挂,抓了一把椅子站上去,两眼泪汪汪攀到窗台上,想从打开的窗口伸出脑袋看楼下的惨状,脑袋伸到半,外边猛然钻进一颗脑袋,结结实实撞在她脑门上。
92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6:49 | 只看该作者
  近一个月来,宋妮娜都是住在骑楼街,张子昂让出他的卧室,自己睡到三楼。白天两人不是在会所玩乐,就是大街小巷吃吃喝喝。晚上也没闲着,泡吧、蹦迪、看电影、看表演,常常玩到凌晨。张子昂有了一个比李海山更加臭味相投的玩伴,况且是个绝色美女,简直如鱼得水。宋妮娜缺课逃课在所难免,反正有秦湘帮忙隐瞒,不会有人说三道四。
    “我发现,秦湘有点怀疑我们了?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。”
    “管她呢,莫非,你、你也害怕学校的人知道你跟我好?”
    “我才不怕呢,我怕你受不了,迟早有人说你的坏话,骂你是花花公子。”
    “谁爱骂尽管骂好了!反正我是不回学校了的,唉,只是感觉对不起海山,他出了车祸,我都不敢去医院看他?”
    “你不是给他送花、送礼、发短信了吗?他跟你这么好,一定会理解的!”
    “他不理解我也没办法,至少目前我不想见到他和苏老师,喂,你也别回学校去了,我、我有个想法,就怕你不赞成?
    “什么想法,你不说我怎么赞成呀?”
    “咱们一块出国留学,好不好?”
    “真的?”
    宋妮娜兴奋地从床上坐起,感觉有点冷,把一张毯子裹住赤裸的上身。
    张子昂也坐起靠床头上,抱住她说:“我、我早就想出去了,就是没个伴?”
    “哇,原来你想要我给你当陪读呀?”宋妮娜嗔怒地推开他。
    张子昂又把她抱住:“何止陪读,还要陪吃陪喝陪玩,还有陪睡……哎哟……”腹部被打了一拳,疼得他趴下。
    “你去找三陪小姐好了!”宋妮娜白眼看他,又挣开他要下床。
    张子昂拉住她将她扑倒,郑重其事地说:“我的意思是,要你做我老婆,唉,说真的,我最担心,到了国外,你跟你别人跑了呢?”说完仰面叹息。
    宋妮娜见他认真,满意地笑说:“你知道担心就好,哼,这事慢慢再商量,我要去洗澡!”赤身下了床。
    “我跟你一块洗!”张子昂高兴地下床。
    宋妮娜将他推倒:“一边去,我才不跟你闹了呢!”飞快地跑进浴室,锁上门。
    张子昂也不坚持,开心地欣赏白色被单上的点点落红。他之所以开心,不止是因为自己刚刚拥有一个处女,那对他是次要的。这点点落红,是一个答案,足以说明宋妮娜不是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,从另一个角度讲,也不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美女。两人打得火热这一个月来,张子昂内心深处总有一个阴影,他也深受苏放不打探别人隐私的影响,从未开口追问宋妮娜,为什么会出现在“千万富翁俱乐部”?为什么拥有一辆价值可观的轿车?而今,这点点落红,驱散了这个阴影。虽然疑问还在,但他相信,只要自己坦诚相待,以心交心,宋妮娜迟早会如实相告。就像以前跟林丹丹一样,交往一个学期后,林丹丹连自己高考落榜、自杀未遂的秘密也毫不隐瞒。
    “轮到你了,我饿得要命,我要去吃双皮奶、吃姜撞奶、吃蜜瓜炖雪蛤、还要吃一个排骨煲仔饭,你不洗快点,连你也吃下去……”宋妮娜穿浴衣从浴室出来了。
93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37:10 | 只看该作者
    c
    中午时分,狭长的骑楼街达到了热闹的高峰。人多色杂,声音也比任何时段要大,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。商家也好、顾客也好,都拥向为数不多的几家快餐店。
    秦湘走进骑楼街,被饭菜的香气刺激味蕾,嘴巴也馋了,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卖食物的店铺。她在一家快餐店前停了下来,发现根本没法挤进半个身子,只好放弃吃饭的念头。继续往里走时,差点给一个手托两大摞快餐盒的伙计撞倒。
    他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呀?秦湘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。她从没到过这条街,主要是太远了,学校在城市的西北角,这里是东南角。早在两年前,听李海山讲过,张子昂家住在这条骑楼街。那时,不了解张子昂的家庭背景,她是相信的,现在,她感觉自己受骗上当,认定李海山当时为了帮张子昂保密,信口胡扯。这条街,虽说有不少名牌时装店、鞋帽店、皮具店、精品店,但也是出了名的假货集散地,配上老旧的街道、鱼龙混杂的商客,跟一个农贸市场差不多。这种鬼地方,怎么可能有亿万富翁的居所?
    咦,当真有一家不是店铺?秦湘走到骑楼街中段,发现有一家不是店铺的骑楼,四扇古香古色的木门紧闭,跟左邻右舍大门洞开的店铺形成强烈的反差。据李海山介绍,这条街上,唯一不开店铺的骑楼,就是张子昂家。难道是真的?她有点相信李海山的话了,这条街的门面,称得上寸土寸金,也只有亿万富翁家,才不屑去赚门面租金。
    那四扇古香古色的木门有一扇打开了。秦湘机警地退进一家皮具店的骑楼里,站到一根支撑骑楼的方柱后边,眼睛注视木门里出来的人。只见张子昂和宋妮娜手挽手走出,两人穿的是破破烂烂的乞丐情侣装,张子昂单手拉上门,宋妮娜帮他将一只腰包斜着背到肩上,又亲昵地把一片口香糖喂进他嘴巴里。未了,两人勾肩搭背走进人群中,依稀能听到宋妮娜开心地娇笑声。
    秦湘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,只是亲眼所见,还是难以接受,愤愤油然而生。今天,她本来就有气,做家教的那家女主人,无缘无故冤枉她勾搭男主人,气得她工资也不要,辞职走人。不知换了多少次公交车,整整用了两个小时,斜里走完这座城市最长的一条对角线。她是为宋妮娜而来的,宋妮娜太过分了,十几天不在学校露面,而且,连手机也不接,各个科目的课,都是她出面跟授课老师请假,她已经忍无可忍。然而,又不敢向苏放报告,一来,宋妮娜是好姐妹,帮过她不少忙。二来,上次报告李海山缺课,遭到苏放的呵斥。好在苏放忙于照顾出“车祸”的李海山,偶尔只在班里打个照面,或者干脆电话询问班里的情况,没有察觉宋妮娜缺课。
    我来这里做什么?秦湘目送宋妮娜和张子昂卿卿我我远去,闹不清自己此行的目的。把宋妮娜大骂一顿,叫她回去上课?还是为了戳穿张子昂伪君子的假面具,骂他对不起死去的林丹丹?都不是,她突然发现,企图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,并非易事。但她可以肯定,自己此行是有目的,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目的,故意回避吧?
94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4:42:27 | 只看该作者
  走在人群中,秦湘感觉自己非常孤独,想念起了林丹丹。林丹丹是她最好的倾吐对象,是惟一知道她暗恋苏放的人。作为好朋友、好姐妹,她内心深处,对林丹丹至死也没有向她坦承与张子昂的关系难以释怀。如今她什么都想明白了,林丹丹保守这个秘密是为了宋妮娜,因为,宋妮娜曾向她们公开对张子昂的暗恋。发现自己错怪了林丹丹,秦湘心里非常愧疚,此时,她多么希望林丹丹像以往一样,呆在“南六”,睡在她的上铺,等着她回到宿舍,一块去吃饭,一块上图书馆。每当她苦闷伤感时,挽着她的手在校园里散步,听她哭诉痛陈,给她念一首诗、唱一段歌,或者陪她一起流泪。
    丹丹,你在哪里?秦湘越想越伤心,差点当街痛哭。
    “喂,秦湘呀,是我。”宋妮娜主动来电话了。
    秦湘躲到骑楼街的一个报刊亭后,擦干净眼泪才回话:“你是谁?”
    “嘻嘻,怎么了,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?”宋妮娜笑得很开心。
    秦湘更加感到厌恶:“我都快不认识你了,怎么听得出你的声音?”
    “不要这样嘛?”宋妮娜开始嗲声嗲气说话,“我的手机坏了,真讨厌!刚刚修好,才知道你找我,是不是苏老师知道了?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嘛,他听你的。”
    如果在以前,秦湘再大的火气也会被宋妮娜娇滴滴的声音化解,而眼下,她感觉宋妮娜是在跟张子昂撒娇,没好气地回道:“不用他知道,你再不回来上课,我准备明天帮你办理退学手续?”
    “明天星期天,嘻嘻,想退学也办不了手续。哎呀,别生气了,好不好嘛,班长小姐,我保证,星期一一定去上课!”宋妮娜嘻嘻哈哈,根本没当一回事。
    秦湘再见也懒得跟她说,合上了手机。这时,肩膀给人轻拍了一掌,她下意识地一百八十度转身。
    “你好,还认识我吗?”一个戴墨镜、全身上下被黑色笼罩的中年妇女站在她身后。
    秦湘隐约有点印象,努力地回忆,中年妇女摘下墨镜,她马上认出来了:“啊,你、你是张子昂的母亲,你、你好,阿姨!”
    马家慧握住她的手笑:“咱们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哩!你如果把我忘记了,我会很伤心的哟?你叫秦湘,对吧?我是不会忘记你的!”
    “您这样的大人物,我怎么能忘记呢?阿姨,我要回去了,有空到我们学校玩!”秦湘不喜欢这个女酒鬼加泼妇,收起手机要走。
    马家慧亲热地搂住她的腰不放:“不急走嘛,上次多亏你照顾子昂,我和子昂他爸,还没感谢你呢,给一次机会吧,好吗?”要拉她走。
    “阿姨,你不必客气。”秦湘站着不动,“张子昂是我同学,大家相互帮助是应该的,用不着感谢,我真的要回学校了。”马家慧这黑色装束,越看越像殡仪馆里哭丧的寡妇,令人望而生畏,她可不想跟这种人纠缠太久。
    马家慧放开她,矜傲地笑了笑:“好吧,既然你不接受我们的感谢,那就算了,不过,姑娘,我很好奇,你今天大老远从学校到这里来,好像不是来购物的?也不是来找子昂的?你……哟,你刚才哭过,是不是被人欺负了?”
95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5:21:23 | 只看该作者
  d
    要想吃上最正宗、最原汁原味的小吃,非得花一番心思去寻找不可,无论任何城市,往往在最不显眼的某个角落才能找到。宋妮娜找到的一家,也是如此,非但不通车,还要在破落的巷子里面走上几分钟。这是一片等待拆迁的老城区,张子昂从没来过,只是在他父亲的房地产开发地图上见过,这家著名的小吃店,也曾经听父亲提到。
    “你跟我老爸有得一比,连这种地方也能找到。”张子昂想起宋妮娜引路去吃喝玩乐的大多数地方,都是父亲带他去过或者曾经跟他讲过的。父亲当吃喝玩乐的师傅顺理成章、天经地义,女朋友当这种师傅,好像有点不大对头?他突然心里失落。从这方面比较,林丹丹是另一个极端,连喝早茶都是他带去的第一次。
    宋妮娜一怔,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比较,半晌才道:“同在一座城市,你老爸能找到的,不许我找到了?”
    “所以我对你五体投地呀,你去当美食导游,苏老师恐怕要找不到兼职喽!”张子昂身材比她高出几公分,眼下却感觉自己矮了她半个头。两人刚刚在巷子里的小吃店饱餐了一顿,正在往外走。
    宋妮娜略显不快:“什么意思呀你,想证明我嘴馋、好吃,对不对?”
    “我想证明你是真的美食家、还是个冒牌货?”张子昂马上察觉自己的比较很荒唐,不管以父亲还是以林丹丹为参照,对宋妮娜都不公平。
    宋妮娜娇嗔道:“哼,你和苏老师才是冒牌货呢,只会吃不会做!”
    “哇噻,原来你还会做呀?”张子昂高兴地打起嘴巴,“那我口福不浅,就算将来去到国外,也能吃上正宗货色,哈哈!”
    宋妮娜撒娇地在他身上打了一下:“讨厌呀你,拐弯抹角说了半天,原来是想让人家给你当厨师,想得美!”还想踢他一脚,被闪开了。
    两人在僻静的小巷里打打闹闹,有路人出现才停止。张子昂一本正经道:“我才不信你会吃又会做呢!考你一下,刚才吃的双皮奶,你说是用什么奶做的?”
    “废话,你连牛奶也吃不出来呀?”宋妮娜趁机在他脸上掐了一把。
    张子昂摇头追问:“吃出牛奶算什么?吃出什么牛的奶,那才算本事!”
    “什么牛的奶?除了奶牛的奶,还能是什么牛的奶?”宋妮娜连说三个“奶“字,自己也脸红了。
    张子昂大笑:“露馅了吧?果然是冒牌美食家,告诉你,刚才我们吃的双皮奶、姜汁撞奶。都是用水牛奶做的,用奶牛奶做才不正宗,唉,亏你找到正宗货,却不知道正宗在哪里?”
    “水牛奶?”宋妮娜半信半疑,“就是在田里耕地的那种牛呀,脏兮兮的、臭熏熏的,怎么可能?你胡说八道!”
    “你不懂了吧?”张子昂得意洋洋,“因为新鲜的水牛奶所含的水分较少,容易凝结。比如做双皮奶吧,用蛋清、白糖将水牛奶搅拌均匀,放入蒸锅蒸好,冷却后才能有完美的奶皮,吃起来特别爽口,跟奶牛奶做的绝对不一样!”要说吃喝,苏放绝对算是高手,但他跟学生谈起美食,语言过于学术化,像在上什么专业课,与休闲娱乐无关。不过,张子昂着实捡到了不少美食的学问,这一瞬间,他又感觉比宋妮娜真正高几公分了。
    宋妮娜相信他的话了,耍起小脾气:“以后我再也不吃双皮奶了,哼,听你这么说,想起水牛恶心死了,我现在就想吐!”
    “啊,没有这么快吧?”张子昂别有用心地做出惊讶状。
    宋妮娜不解地看他:“什么这么快?”
    “我说你想吐,”张子昂振振有词,“是不是荷尔蒙失去平衡,雌性激素指标剧烈增长,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?”
    宋妮娜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怀孕,发力一拳击中他后背:“打你这个流氓!”
96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6:36:28 | 只看该作者
  两人又打打闹闹,直到出了小巷口,才若无其事携手而行。小巷外是个三岔路口,车水马龙,过往人流如织。人行道上,有摆在地下的练摊、有摆在三轮车上的流动摊、有边走边叫卖的货郎、还有数不清的人力车在等待拉客,俨然一个小集市。虽说没有骑楼街那么秩序井然,但热闹程度不相上下。小巷口对面的大路边,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,张子昂拉着宋妮娜的手,小跑穿过大路。
    “你的车还没修好呀?”宋妮娜站在宝蓝色轿车旁。
    张子昂像脱衣服一样把斜背的腰包脱下:“修好了,已经叫人拿去二手车市场。”
    宋妮娜见过那辆宝马的行驶证,知道车子挂的是林丹丹的名字,开心地看他:“不要因为我喔,我无所谓的?”
    “与你无关,是我的问题!”张子昂有点走神,慢吞吞从腰包里取出车钥匙按下。听到“咕咕”声,伸手要打开车门,突然,身后一架摩托车飞速驶来,失控一般向他冲去。
    “啊!”宋妮娜失声大叫,“快闪开!”
    张子昂本能地转身后躲,身子贴到轿车上。摩托车目的并不在撞他,擦着他身边掠过,坐摩托车后座的人一把抓住他挂在手上的腰包,企图迅速夺走。没料到腰包带子和他乞丐装上装饰的布条缠在一起,将他四脚朝天拉倒,在路面上滑行了几米,腰包不但没被夺走,他的体重反而把摩托车后座上的人拖了下来。
    “王八蛋!”
    当街、当众、当女朋友的面,给人放倒拖拉,张子昂从未如此丢脸。他显然被激怒了,扯脱缠在身上的腰包,不顾疼痛跳起,左脚往地下劫匪的肚子踩去,右脚飞起踢向劫匪的下阴。劫匪本来就跌得不轻,这两脚轮番加身,变成了一只不倒翁,疼得上身从地上弹起又落下,全封闭的头盔接连与地面相撞,“咔咔”作响,口中发出的惨叫闷在头盔里,尤其骇人听闻。
    “还知道要脸?”张子昂仍不解恨,蹲下摘掉劫匪的头盔,抡起拳头往脸上招呼。
     “当心呀!”宋妮娜又是一声大叫。她站的宝蓝色轿车另一侧,看见张子昂被拖倒已经吓傻了,回过神来,张子昂正在发狂地收拾掉下摩托车的劫匪,她去捡起散落在路边的腰包和车钥匙,准备拉张子昂赶快离开,猛然间,发现另一名劫匪去而复至,摩托车在十几米外咕噜噜冒白烟,加足了马力,有如离弦之箭,朝张子昂冲去。
    张子昂在劫匪脸上打了一拳,听到叫声回过头,飞驰而来的摩托车已近在咫尺,前轮高高抬起,直奔他头脸辗来,吓得他手足无措,愣在当场。说时迟,那时快,路边一辆车后,有个人鱼跃飞出,把他扑倒,身手敏捷地抱着他在地下打了两个滚。摩托车撞了个空,在几米处刺耳的刹车,倒地下的劫匪仓皇爬起跳了上去,摩托车马上开动,转眼消失。
    “你、你认识我吗?”张子昂躺在地上望救他的人。是个戴眼镜的人,眼镜翻滚时跌烂了,又被捡起戴上,有一边已经四分五裂。去掉这副眼镜,他感觉此人很面熟,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?
    那人朝他笑了笑,站起身把他从路面上拉起,也不答话,拍拍衣服上的尘土,走向从路对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。
    “喂,大哥,请问你贵姓,我还没谢你呢?”张子昂在后面追问。
    那人头也不回,举手摇了摇,越走越快。
    “喂,我至少赔你眼镜?”张子昂想追过大路,正好有车驶来挡住他。车子经过,看热闹的人围满他身边,已不见那人的踪影。
    “阿弥陀佛!”宋妮娜惊魂未定,抚胸口钻到他身边,“咱们走吧,你遇上活雷锋了。”拉着他出了围观的人群,又把他推上宝蓝色轿车的助手座,自己去驾车。
    车子开动,张子昂一言不发,目光痴呆地看前方。
    “你、你没受伤吧?”宋妮娜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,“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,幸亏你福大命大!”
    张子昂半晌才说:“你真的相信,刚才我是福大命大?”
    “你这什么话呀?”宋妮娜不快地嘟起嘴巴,“哼,好像人家巴望你被摩托车撞了一样?”
    张子昂无奈地叹息:“你不知道,这种福大命大的事,在我身上发生得太多了,这几年,我经常逢凶化吉、遇难呈祥!而且,刚才救我的人,一年前,曾经救过我和李海山,那天,我们第一次喝醉,在酒吧跟几个人打架,打不过就跑,快被追上了,这人开来一辆车把我们载走,我记得给了他五百块钱感谢,我不会认错人的,唉,你相信这样的奇迹吗,一年之间,给同一个活雷锋救了两次?”
    宋妮娜吃惊地放慢车速,“你是说,有人在暗中保护你?”
    张子昂点燃一支烟,放下车窗玻璃,吐出一口烟悠悠说道“我不知道,我不需要别人保护,这样的保护,我更愿意理解成监视。”
    “你、你别吓我!”宋妮娜害怕地看他,“什么监视呀,刚才那个人,明明是在保护你嘛?”
    张子昂眼神迷惘,望出挡风玻璃外,不再言语,陷入沉思之中。
97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6:37:35 | 只看该作者
    e
    黑夜是属于家、属于床、属于女人的,男人在黑夜里,是个彻头彻尾的避难者。一般来讲,日子是算着白天过的,白天结束,这一天也玩完了,黑夜常常被忽略不计。也难怪,世界好像是白天创造,即使人们憧憬自己的未来,指的也是未来的白天,我会成为什么人物?其实,对不少人而言,白天易过,黑夜难熬。张大年发出这样的感慨,已经二十年了。有时,他真想移民到北欧去,那里几乎没有黑夜,可是,离开这座城市,离开这个国家,他的白天恐怕也变得不怎么好过。
    “把灯打开!”张大年站在二十八层楼的落地窗前,目送落日惨烈地被黑夜吞没,直到办公室里的黑暗让他不自在。
    张福动作迅速打开所有的灯光,又诚惶诚恐站到他身后。
    讨厌黑夜,害怕黑夜,并非张大年自觉做过亏心事。尽管一些经济学家高瞻远瞩指出,民营企业天生带有原罪。特别针对,民营企业家挖到的第一桶金不清不白,甚至有违法犯罪的嫌疑。这样的论断,放到张大年身上,的确恰如其分。但是,张大年当年贩卖盗版音像制品时,根本没考虑过会成为他的原罪之一。带马家慧私奔到这座城市,他考虑的只有房租、伙食。骑楼街曾经是走私音像制品的“码头”,挑骑楼街上“安家”,为了方便一早提货,拿到市区各处兜售。这是一项冒风险的工作,经常背负一大袋货物,被迫跟执法人员进行街头赛跑,尽管很不公平,但他身高马大、年轻力壮,每次赛跑都是胜利者。张福的父亲就没那么幸运了,跑不过执法人员,人被抓,货被缴,数次由当小兄弟的他凑足罚款救赎,才能回家。
    “那是一段刺激好玩的日子!”张大年跟张福和手下回忆起一次次赛跑,从未感觉亏心,至今,也不承认是罪过。他最不堪回首赛跑过后,黑夜里疲惫回到“家”。那时,马家慧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,先是哭哭啼啼,闹回老家,一个月后,又扮成执法人员,天天指责他从事非法工作,害得他睡觉也梦见街头赛跑输了。然而,他的非法生意非但不停止,还越做越红火,不到两个月,便从零售商变成批发商,张福的父亲是他的第一个雇员。而马家慧也在变,由“执法人员”变成了敲诈勒索者,“不给我钱,我举报你!”成了马家慧的口头禅。把勒索到的钱通通寄给自己的父母,以求得父母谅解。
    “呯”门被人踢开了,门板撞上墙壁,又是一声响。面朝窗外的张大年岿然不动,他知道谁来,敢于踢他办公室门的,全公司的人加在一起,也没这么大的胆子。
    “怎么了,张福,捅娄子了是吧?给你年叔K成这个样子,我出电梯就听到了!”马家慧一身黑色装束出现在门口,眼睛冷漠地扫视屋里的两个男人。
    张大年想笑,一言不发坐上沙发,点燃一支雪茄。他这个办公室特别装上隔音材料,就算站在门外也听不到什么声音,更何况,他根本没骂张福。不过,他有点佩服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,只看一眼,便察觉到里面的气氛。
    “是,婶子。”张福眼睛看向张大年,见他点头才接着说:“婶子,我有错,我、我没有看好子昂,前段时间让他出车祸了,今天他又被人打劫,幸好没事。”
    张福说完,张大年转头看向屋里的摆设,心里估算,几分钟之后,这些摆设还有哪几样东西得以幸存?最先倒霉的,大概是屋里玻璃搭建的吧台,但愿张福不要受伤。他太了解自己的结发之妻了,儿子砸东西的习惯,是母亲的遗传,而且。砸完东西还打人,幸亏儿子没有继承这个毛病。
98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6:37:52 | 只看该作者
    “这样的女人,这样的家,不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,我早就连夜逃跑。”张大年跟一个红颜知己这么说。他还记得,儿子诞生那天,他已经被勒索得只剩下几十块现金,不得不便宜卖掉所有的存货,结束非法生意。儿子离不开娘,想摆脱马家慧,必须放弃儿子,他迟迟下不了决心,这一犹豫,长达四年之久。其时,他倒卖水泥、钢材等建筑材料,一夜暴富,财大气粗,自认没有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。挑了个黄道吉日,满足马家慧一切无理的分手要求,立马带上以为去旅游的儿子,驾驶他的第一辆轿车离开骑楼街,向他刚买的新居驶去。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,距离新居仅几百米,横祸飞来,一辆失控的卡车把他们撞下了路面。虽说侥幸逃生。但他断了四根肋骨一只手,儿子昏迷了一星期,同车的张福的父亲最倒霉,被截肢一条左腿。祸不单行,住院期间,他囤积的建筑材料,价格缩水三分之一,亏得他连新居也赔进去。等到伤愈出院,他老老实实搬回骑楼街,并且和马家慧办理了正式结婚手续。
    “你尽力了!”
    马慧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福,走过去拍拍他的肩,还冲他笑了笑:“我知道的,你吃饭去吧,把门关上。”说完坐到张大年身边。
    张大年十分意外,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,突然闪过一丝怯意。看情形,儿子出车祸、被打劫,她早就知道了,说明她也在盯着儿子?既然她盯着儿子,恐怕也在盯着自己?张大年心里盘算自己有什么小辫子被抓住,他善于反省,习惯主动出击,不习惯被动防守。不过,他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除了受儿子安危影响,其余的事情,哪怕大厦倾倒于跟前,他照样可以镇定自若,眼睛不眨一下。
    “我不是来参加晚上的高层会议的,也不是来跟你讨论儿子出事的,如果你还有一点脑子,应该想到我来找你干什么?”马家慧主动开口了。
    张大年露出他招牌式的笑脸:“那我真是个没脑子了,除了公事和儿子,我实在想不出,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语言?”
    他们婚姻,不约束张大年拈花惹草,马家慧也可以红杏出墙。张大年是为了儿子,马家慧为了财产。办手续前,两人讲好了条件。
    “谁说跟你有共同语言?”马家慧冷笑,起身在屋里游走,“你张大年风流潇洒、年轻有为,跟你有共同语言的人,不是大学里的漂亮女生,就是懂几国外语的假洋女人,我算什么,不过是个高中没毕业的黄脸婆,碰巧帮你生了个儿子而已,怎么可能跟你有共同语言?”
    张大年听出了一点弦外之声:“哈哈,原来你是为了改变我们的婚姻,呵呵,好像晚一点了吧?听我说,省点力气,不过是一本证书而已,犯不着,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?”他还是吃不准马家慧揪住了他的那根小辫子?
    “别跟我打哈哈!”马家慧显得咄咄逼人,“你的私生活我管不了,但是,我警告你,如果有一天,你的私生活伤害到我儿子、伤害到我,别怪我对你不客气!”说完走向大门。
    “慢走,我不送了!”张大年嘻嘻笑。不过,响亮的关门声震动得他心神不定。他已经想到马家慧的话中所指了,联想到当初正式结婚的情景。不用说,他是为了儿子才决心维持一个表面完整的家庭,但他没想到马家慧也爽快同意。现在明白了,看样子马家慧同样迷信儿子,而且不止一天两天,甚至还超过他自己。
    “张福,马上过来!”张大年打完电话,从吧台胡乱抓了一瓶酒倒了一杯,一口喝光,又倒一杯。张福进门时,他已经喝下了大半瓶酒。
99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6:38:08 | 只看该作者
  第十章 穷途末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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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女生宿舍城堡远远抛在车子后面,李海山还是恋恋不舍扭头望,特意把遮盖头上伤疤的棒球帽摘下,直到看不见,重新把棒球帽戴上,脑袋伸到驾驶座和助手座之间:“苏老师,如果我现在毕业,你猜猜看,我在学校里最遗憾的是什么?”
    坐助手座的苏放笑道:“还用猜吗?少了一个跟你携手走出学校的绝色女生。”
    李海山摇头:“不是,我从没想过在学校里找女朋友,大家一般年纪、一般不成熟,到头来,不会有好果子吃。”
    “有道理!”驾车的刘晓岚赞同他,“我同学里面,成双成对的不少,最后没有一对修成正果,大学时期的确不宜谈恋爱,那是自寻烦恼。”
    苏放若有所思望李海山:“你的遗憾,不会是指这一次受伤吧?”说得小心翼翼,似乎害怕李海山有过激反应。
    李海山满不在乎,又摇头:“这次受伤得救,大难不死,没什么可遗憾的。唉,谅想你也猜不出,告诉你吧,我最遗憾的是,从来没有进过一次女生宿舍,尤其是南六!”
    刘晓岚笑出声来,苏放也不禁莞尔。
    “禁止男生进入女生宿舍,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制定这条禁令的人,有破坏稳定的嫌疑!”李海山义正词严声讨学校的规章制度。
    刘晓岚笑道:“太夸张了吧?怎么可能扯到破坏稳定上去?”
    “一九六八年五月,”李海山表情严肃,像背书一样继续说,“法国一所大学,颁布了禁止男生进入女生宿舍的禁令,引起学生强烈不满,他们开始是在校园里静坐示威,接着又罢课、又贴大字报、搞大串联,运动漫延到巴黎街头,参加示威的人越来越多,八十万青年走上街头,萨特、比托尔、拉康、阿拉贡等文化名流也参与其中,最后,巴黎有三十所大学、三百座工厂被他们占领,引发了一千万工人的大罢工,整个法国瘫痪了。你说,这个禁令怎么不能扯上破坏稳定?”
    刘晓岚一下给镇住了,她不了解这段现代历史,求助地望向苏放:“喂,他不是瞎编的吧?还有鼻子有眼的?”
    苏放知道这次口号为“要作爱不要作战”的学生运动,微笑点头:“这倒是真实事件,法国历史上著名的五月风暴,当然了,造成这次风暴的原因肯定不单单是大学的一条禁令,还有许多复杂的社会因素在里头。你说是不是?李海山,他还兼修法语。”后一句话是对刘晓岚说的。
100#楼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9-16 16:38:27 | 只看该作者
  李海山得意地笑说:“但是,这条禁令是风暴的导火索,我们学校运气好而已,唉,这条该死的禁令,恐怕要让我遗憾终身。”
    “这样的遗憾不是坏事,”苏放半安慰半开导,“就好像五月风暴,虽然不是好事,但对法国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各方面有着深远的影响,比如,著名的法国新浪潮电影,就是五月风暴的一个产物。”这几天他跟李海山形影不离,凡事迁就迎合。
    “新浪潮电影我知道!”刘晓岚钦佩地看了一眼李海山,“喂,李海山,我看你蛮有点艺术气质的,又那么喜欢法国,将来呀,可以去当导演、当编剧。”
    李海山大言不惭:“现在才看出来呀?我的电影剧本都差不多写完了,喂,你们要不要听故事大纲?”住院这一段时间,他跟刘晓岚已相当熟悉,不再畏惧,除了不敢再叫师母,别的玩笑已无拘无束。
    “好啊,不过,最好精彩一点,不要像你们苏老师讲课,哼,那简直是催眠曲,我睡着了,要出车祸的。”刘晓岚也渐渐喜欢这个才华横溢、玩世不恭的大男孩。
    苏放笑道:“以为你喜欢听我讲课呢,你不是把我讲的内容背下来了吗?”
    “我只背下精彩部分!”刘晓岚已经充当了十几天的义务司机,“喂,李海山,讲呀,怎么了?”她从后望镜发现李海山突然变严肃了。
    苏放打趣道:“现在拍电影,一般保密内容,海山可能不想提前透露了。”
    “故事开始于午夜十二点半。”李海山开始讲故事了,声音微颤,“地点,一家五星级酒店,有个混混儿大学生,自为了不得,混进了这家酒店喝咖啡,没想到碰上一个比他更了不得的人,此人相貌土里土气,上身穿一件皱得像破麻袋的夹克,下身是一条洗白的假迷彩裤,脚踏一双解放鞋,大摇大摆走出酒店。巧的是,此人是他的同班同学,一个平时只打饭不要菜的贫困生。他自愧不如,对此人五体投地,想去打声招呼,又看见惊人一幕,此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,满不在乎地扔给门僮做小费……”
    刘晓岚没听出什么精彩之处,略感失望,看向苏放,却见苏放表情怵然,还有点坐立不安,身子挪来扭去,似乎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。当听到故事里反复出现宝蓝色轿车时,她也不禁动容,开始认真听讲,听着听着她索性把车子停到路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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