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有猫宝

小朝

一）
刚开眼的猫宝宝，眼睛似玛瑙那样的黑黢黢。光影间，它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，好不动人。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地呵护着它们前额不算密的毛发，细细地凝视着它们与世无争、单纯无害的眼。它们似乎很怕生。张开红舌白齿的嘴，发出“哈”地一声。大概因为刚接触这个世界的缘故，它们发出的声音是很小很小的“咪咪”，而不是“喵喵”的娇嗲。它们不敢亲近我的触碰，躲在母乳下，随之又忍不住仰起头用它晶莹剔透的眼望着我，既怕生，又好奇。与正在哺乳的母亲比，它们显得那样娇小。爪子没有母亲的锐利，牙齿稀稀落落，一只手掌就可以把它们包着。它们的母亲横躺在我的小小抽屉里，它们这时又像树干的分支，只有两支。我惊喜的发现它们是两姐妹，一只牛奶白，一只天幕黑。
我每一触碰，它们就睁开眼，继而发出“哈”地一声。我可不怕你们哦，小可爱。它们的母亲一遍又一遍舔过它们的每一处，比我还要小心地，娴熟地吻过它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。猫的世界很简单。同样是哺乳动物，我想到，也许我出生的时候，亦是伴着身边的人的这种不可名状的欣喜，没有任何烦恼地静静地享受着母亲的抚爱。啊，我们每个人都是快乐的来。
我对猫的世界不甚了解。刚出生时，我们都享受着这种最高待遇，等待着母亲，依偎在母亲怀里，不知饥渴地吸着母乳，饱了睡，睡了醒，缓缓地爬动小小的身体，似母亲亲吻自己那般，亲吻着世界的每一处。 每天迎接着曦光的到来，随着长大，盼望像母亲那样，能跳能爬能发出悦耳的“喵喵”。一种盼望着盼望着长大的心情。
这时,我再低下头看，它们又安静地睡着了。
（二）


每当我早上醒来，淡黄色的光都会柔和地打在环着我们家的楼面上。这时，我又会忍不住拉开抽屉，观察它们两姐妹。对于我偷窥式的探望，它们也见惯不怪了。出生伊始，它们手掌的颜色是象牙白中透点红。如果说它们的眼睛是黑咕噜的珍珠，那么手掌就是红肉珍珠。


它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，慢慢地靠近母亲，然后满足地吸着乳；又或者摆出盼母已久的表情，“咪咪”地呼唤着母亲。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是新一天，对于它们也是吧。我不禁又想起去年探望舅母时，那个刚生的婴儿。他的眼睛亦是眯成一条缝，最初接触到光的地方是眼皮。


当我们躺在母亲的怀里时，我们也许会想，我想看看这个世界。我们的母亲亦会想：宝贝，快快长大，开了眼就可以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，你无法想象它多么的神奇，多么的美丽。


躺在我抽屉里的软软的小生命，亦是这样想吧？




（三）


幸福的日子不会长久。


一天一天过去，两姐妹的身体微微胖了些。一个厄运悄悄降临。我的皮肤开始出现红痒，时常为揪出一只跳蚤整晚失眠。痒的人不止我一个。


“把它们送给别人啦，我们家养不了。”


“不要，不要。”我摇摇头，手迅速地伸向抽屉。


“乖，不要惹我生气，这只流浪猫会让你过敏，不，会带来不好的事情。”


我开始恳求，紧紧地拽着抽屉上的那个环，“不会的。”“我只是简单性的毛过敏，没事的，我们不要把它赶走，好不好？”


我的母亲快我一步，在我死命不从下，她拎起那只猫，一扔。它以光的速度下坠。伴着一声惨叫，没了。


“呜呜……”我像个举足无措的小孩，一张嘴就哭。



（四）


听说猫有九条命。对于一个偏爱猫的人来说，这是对一只连尸体都找不着的心中充满慈爱的猫最后的期许。 两姐妹微胖的身体迅速萎缩下去了。它们由嘶喊到呻吟，由于不懂这个世界，正奄奄一息，等待着死亡。
猫死了以后，我抗拒着那迅速消退红痒。夜晚仍有几只跳蚤沿上我的皮肤。
不到几天里，那个装着它们的水缸里爬满了屎虫。
我一直希望猫有九条生命。我相信。